在古代,如果王妃們都是忠實的,那麼攻城戰確實需要持續十年。
——法國詩人博納爾
※※※※
“大家都擺好姿勢,我要拍照嘍!”一名身著民族盛裝的導遊站在三腳架相機前,手舞足蹈著說道。
幾名來自各國的遊客頓時笑容可掬,立在了一片柱廊的廢墟前,準備給自己的這趟旅遊留下些許影像的記錄。
時間正是2013年10月18日傍晚,土耳其東北邊境的吉雷松,一個毗鄰黑海的小城,也算是處小小的旅遊景點,起伏的丘陵與河谷,綿延粗糙的海岸線,還有鬱鬱蔥蔥的櫻桃樹、榛子樹,比起黑海的彼岸,名氣極大的,滿是溫暖陽光的克里木半島,這兒更有種幽靜鄉野之美。
就在導遊準備按下快門時,他怒了努嘴,看到了遊客群中那個始終不太合群守規的年輕男子,那男子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米七五上下,來自東亞,黑色的眼鏡與黑色的頭髮,灰色的休閒夾克,頭髮長而不亂,架著副黑框眼鏡,標準的大學生的模樣。此刻,那男子彷彿沒聽到導遊的合影邀請,正一個人站在一面數十米高的懸崖前,揹著所有人,仰首注目著這面山崖,若有所思。
“這位客人,請來合影吧,結束後我們就要登上巴士,去城中的旅館休息了。”導遊雖然不痛快,但還是很客氣地上前,走到那男子身邊。
出於好奇心,其他的遊客也都簇擁到這面懸崖前,它的斷面其實是座巨型的雕像,這在小亞細亞是極其常見的景象——安納托利亞,恰如名土耳其詩人所說的,“這個地區就像匹美麗母馬的頭顱,自遙遠的亞洲疾奔而來,一頭扎進了蔚藍的地中海。”如果把它比作一個手掌的話,手腕就是小亞東部高聳入雲的山峰,內彎的大拇指便是陶魯斯山脈,掌心是起伏不定的高原與鹽湖,越往西地勢就變得越平緩,是市集鄉鎮的密集之地,最終各個手指就是各處河流,溫柔地伸入愛琴海。亞洲之頭,歐陸之腹,無數人或帝國在此留下足跡,赫梯的戰車、呂底亞的國君、希臘的哲學家、波斯的皇帝、羅馬的鷹旗、拜占庭的僧侶、土耳其的牧民,據十九世紀中期英國皇家地質學會的漢密爾頓爵士宣稱——“安納托利亞,哪怕再小的一塊地方,都有古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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