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到也相安無事。

楚天疆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訓練上，按照羅晉勇的吩咐，佟少偉在訓練程式中設定了各種各樣的對手。雖然不大清楚地外文明的情況，不知道地外文明的入侵大軍會是個什麼樣子，但是佟少偉充分發揮想像力，借鑑了科幻電影與科幻小說裡塑造出的外星人形象，給楚天疆設定了很多有挑戰性的對手。

其他末日戰士，也在各自的自適應平臺上進行訓練。

按照楚天疆的暗示，珍妮特頻頻在彼得諾維奇面前展現魅力，開始接近這個已經很久沒有近過女色的末日戰士。

對楚天疆來說，珍妮特至少不再每天晚上都來纏著他了。

讓楚天疆稍感欣慰的是，珍妮特似乎對他情有獨鍾。幾天裡，她只去過彼得諾維奇的宿舍一次，而且幾分鐘後就出來了。在其他場合，珍妮特也沒與彼得諾維奇獨處。對大男子主義傾向更為嚴重的彼得諾維奇來說，這種看得見、嗅得著、摸得到卻吃不了的誘惑，反而更有用。張小剛在知道此事後就提到，只要珍妮特上了彼得諾維奇的床，彼得諾維奇就不會再對她感興趣。

在楚天疆返回迪戈加西亞的第三天，義大利國防軍的科斯塔少校到來。

雖然按照總參謀長會議的決議，科斯塔頂替荒島龍之健，與麥克唐納合作，但是霍華德仍然讓科斯塔進行了五項考核，以便對他的能力有更加全面的瞭解，然後針對性的調製末日戰士系統。

調製工作在科斯塔到來後的第四天進行。

因為義大利的首席科學顧問還沒有完全瞭解末日戰士系統，所以調製工作由羅晉勇與法德兩國的首席科學顧問負責。調製工作進行得很順利，羅晉勇透過對控制單元進行調整，彌補末日戰士系統的一些缺陷。此後，另外九名末日戰士針對已經發現的缺陷，進行了第二次調製。

利用這個機會，羅晉勇對楚天疆的末日戰士系統動了“大手術”。

別忘了，羅晉勇已經獲得了其他子系統控制程式的原始碼，對各個子系統的控制方式有了更徹底的瞭解。

羅晉勇提出對末日戰士系統進行第二次調製，就是要藉此機會提高楚天疆的實力。

十名末日戰士全部歸隊，霍華德修改了作息制度，把每天上午的自由活動改成了團隊戰術訓練。

雖然有人提出，應該給末日部隊安排實戰任務，比如派往熱點地區作戰，但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總參謀長會議否決了這個提議，只讓末日部隊利用自適應平臺，在虛擬環境中進行訓練。

八月二十二日，集中訓練的第三天，農曆是七月二十。

對楚天疆來說，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這是他三十一歲的農曆生日。

事實上，楚天疆早就忘了自己的農曆生日。參軍之前，每年的這一天，母親都會為他準備一碗蓋有一個煎蛋的長壽麵。參軍之後，楚天疆再沒慶祝過生日，也沒人在這一天為他做長壽麵。

中午休息的時候，楚天疆接到肖芳芳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楚天疆很感激，也很感動。雖然與肖芳芳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二十四小時，而且她只是因為工作原因才成了楚天疆名義上的女朋友，但是她至少記住了楚天疆的生日，還特意給楚天疆打了電話。

即便楚天疆有一個真正的女朋友，對方也未必能記住他的農曆生日。

吃完午飯，楚天疆想找人慶祝一下。不管怎麼說，這也許是他的最後一個生日，能不能活到明年今天，還是個未知數呢。可惜的是，張小剛不知去向，羅晉勇則在科研中心忙得不可開交。

至於彼得諾維奇與哈列維，楚天疆覺得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為他慶祝生日的程度。

完成下午的個人訓練，楚天疆單獨返回宿舍。因為在上午進行集中訓練，所以下午的簽到改在了中午。

高強度體能訓練，讓楚天疆忘掉了一切煩惱。

回到宿舍，楚天疆驚奇的發現，在客廳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個生日蛋糕，上面插著三根大蜡燭與一根小蠟燭。

這是張小剛安排的？

在迪戈加西亞，知道楚天疆農曆生日的只有張小剛，而且只有張小剛有楚天疆宿舍房門的鑰匙。

別看張小剛平常說話刻薄惡毒，卻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

楚天疆很是感激，除了遠在萬里之外的肖芳芳，還有人記得今天是他的農曆生日，而且為他準備了一個生日蛋糕。

只是，客廳裡沒有人。

“有人嗎？”喊出這句話，楚天疆覺得有點彆扭。

沒人回答。

“有人嗎？”楚天疆又喊了一句。

難道張小剛把蛋糕放下就走了？

楚天疆覺得有點奇怪，而且蛋糕上的四支蠟燭明顯是剛剛點上的。如果張小剛把蛋糕放下就走了，肯定會在營房外遇到楚天疆。

這是怎麼回事？

房間裡的燈突然熄滅了。在楚天疆感覺到身後有人，迅速轉過身來時，那人已經跳入他的懷裡。

是個女人。

珍妮特！？

“高興嗎？”果然是珍妮特。

“怎麼是你？”楚天疆把珍妮特放了下來。

“今天放假，不歡迎我嗎？”

“不，當然不是，只是……”楚天疆有點疑惑。珍妮特怎麼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而且從哪來的鑰匙？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專門請了一天假，為你做了這個蛋糕。”珍妮特在楚天疆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生日快樂。”

“等等，你是怎麼進來的？”

“有人來不了，讓我代他幫你慶祝生日。不過我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

“這……”

“等等，還有一樣東西。不過，你得閉上眼睛。”

“吹蠟燭？”

“不，先閉上眼睛。”

想到是張小剛讓珍妮特來的，楚天疆不再懷疑，也就按照珍妮特的吩咐閉上了眼睛。

“我讓你睜開眼睛，你才能睜開眼睛，不準偷看，知道嗎？”

楚天疆點了點頭，接著聽到珍妮特走開了。過了一陣，珍妮特又走了回來。

“好了，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睜開眼睛之前，楚天疆已經嗅到了。那是一碗麵，而且是一碗蓋著煎蛋的麵條，一碗過生日時吃的長壽麵。

“聽說，這是你們的習俗。在過生日的時候吃麵，象徵著長壽。”

“那你聽說過沒有，一般都是母親做給子女。”

“這……”

“不過，我很高興，謝謝你。”

“你高興就好。先把麵條吃了，然後按照西方的習俗，去吹蠟燭吧。”

楚天疆確實很高興，也很感動。哪怕珍妮特是按照張小剛的吩咐來給他過生日，他也非常感動。

在這個世界上，記得楚天疆生日的沒有幾個人。

此時，張小剛已經趕到科研中心。他原本打算為楚天疆慶祝生日，還專門打電話聯絡了羅晉勇。哪想到，羅晉勇不但不能來，還讓他趕緊過去，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張小剛無可奈何，只能找珍妮特幫忙。

“這是什麼？”接住羅晉勇遞來的照片，張小剛有點驚訝。

“剛拍下來的，2014X1小行星的照片。”

“速度發生了變化？”

羅晉勇搖了搖頭，說道：“看仔細點，注意邊緣部位。”

“這些光線……”張小剛已經注意到了，小行星邊緣部位明顯要明亮一些。

“不是太陽的反光。小行星離太陽的距離更遠，如果是反射的太陽光，應該集中在朝向太陽一側，而且不僅僅是邊緣部位。”羅晉勇嘆了口氣，說道，“很明顯，這些光線來自小行星內部。”

張小剛的神色變得極為嚴峻，小行星的任何異常情況都值得關注。

如果只是發出光線，那也就算了。可是誰能肯定，這不是小行星再次發生異常變化的徵兆呢？

再說了，小行星開始發光，本身就是異常變化。

“這有什麼影響？”

“小行星的速度沒有發生變化，軌道也沒有發生變化，暫時沒有直接威脅，只是，”羅晉勇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沒有這些光線，大概要到七天之後，也就是審判日到來前的第三天，地面上的天文愛好者才能用業餘天文望遠鏡看到小行星。有了這些光線，那就不一樣了。”

“什麼時候能看到？”

“今天晚上。”

“什麼！？”

“只要天氣情況良好，處於低緯度地區的天文愛好者，就能夠用業餘天文望遠鏡看到小行星。”

“媽的！”張小剛低聲咒罵了一句。

對安全保密工作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災難。過去兩年裡，各個成員國的情報機構可以除掉那些發現了2014X1小行星的天文學家，或者是讓他們加入行星防禦理事會，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情報機構能夠對成千上萬的天文愛好者下手，也不可能讓天文愛好者加入行星防禦理事會。

“你打算怎麼處理？”羅晉勇問了一句。

“你覺得我能處理？”張小剛苦笑起來，說道，“你馬上召開科學顧問會議，然後向總參謀長會議通報情況。我找其他特派員談談，但是得由你來發布訊息。該怎麼處理，讓楊總他們去頭痛。”

兩人說做就做，立即分頭展開行動。

一個小時後，在收到羅晉勇提交的報告之後，斯塔克召開了總參謀長會議。

“各位，在找出發光原因之前，我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即繼續保守2014X1小行星的秘密已經不可能了。”斯塔克開篇明意，道出了這次會議的頭號話題，即如何應對訊息擴散產生的影響。“真相即將呈現在全世介面前，我們不能繼續保持沉默。我的觀點是，我們的首要目的是維持世界局勢基本穩定，盡最大努力遏制大規模社會動盪，降低訊息擴散產生的影響。”

斯塔克說得合情合理，其他總參謀長全都表示支援。

“各位，你們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嗎？”

“從總體上講，這是一起安全保密事件，所以我建議，聽聽專業人員的意見。”正常情況下，楊方烈都是第二個發言。“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軍人，對安全保密工作的瞭解程度遠不如特派員。”

斯塔克沒有反對，表示同意讓特派員在會議上發言。

一般情況下，特派員只是旁聽會議，沒有獲得允許，不能發言，更不能隨意發表意見與觀點。

張小剛故意等了一會，看出其他特派員均沒發言的意思，才說道：“以維持世界局勢穩定為目的，我們得根據實際情況，分階段、按步驟採取行動。首先，在無法掩蓋2014X1小行星存在的情況下，必須搶在訊息在民間擴散之前，以官方身份出面承認，以此引導社會輿論。”

“有這個必要嗎？”斯塔克問了一句。

“這種敏感事情，越是掩蓋，越會引起民眾關注。連天文愛好者都能用業餘天文望遠鏡看到小行星，國家天文館卻保持沉默，這裡面沒有問題嗎？”張小剛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是從穩定局勢來看，我們不能公佈所有訊息。以目前的情況，天文愛好者最多隻能看到2014X1小行星，無法算出小行星的軌道，也就不知道小行星將撞擊地球。只是這種局面不會維持多久。透過連續觀察，肯定有人能夠算出小行星的軌道，哪怕不夠精確，也會知道小行星可能會撞擊地球。為此，在引導輿論宣傳的時候，我們得搶先一步，比如宣稱小行星將從離地球很近的地方掠過，甚至可以公佈一些不確定性資料，比如小行星有可能撞擊地球，只是機率非常小。”

“這麼做不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謝爾蓋耶夫發問了。

“各位，我們不妨換個位置，想想民眾在得知一顆直徑十公里的小行星以每秒數百公里的速度朝地球飛來的訊息之後會怎麼想。毫無疑問，所有人都會萬分震驚。即便不考慮小行星是否會撞擊地球，這個速度都能讓稍微有點天文學常識的人感到驚訝了。要知道，別說在太陽系，即便在光學天文望遠鏡能夠觀察到的宇宙空間內，我們還沒有發現過以千分之一光速運動的天體。在這種情況下，民眾最關心的肯定是小行星會不會撞上地球，會不會導致地球毀滅。如果我們保持沉默、或者是避而不談這個問題，顯然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導致民眾產生聯想。如果我們公開討論這個問題，讓伯克教授這樣的知名天文學家出面，公佈一些振奮人心的訊息，哪怕只能暫時起到作用，也能消除民眾的猜疑，讓民眾相信世界不會在十天之後毀滅。說白了，這就是投其所好。民眾想知道什麼，我們就說什麼，不過說的並非全是事實。”

謝爾蓋耶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支援張小剛的提議。

“這麼做的話，能維持多久？”斯塔克又問了一句。

張小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清楚。

“最多一週，也許只有五天。”羅晉勇發言了。“只要小行星持續發光，即便用簡陋的天文觀察裝置，加上良好的天體物理學與數學功底，任何人都能算出小行星的軌道正好從地球中心透過，偏差不會超過六千公里。也就是說，小行星肯定會撞擊地球，也許還有人能夠算出撞擊時間。”

“五天之後，該怎麼辦？”雷諾問了一句。在義大利入盟之後，法德意鐵三角形成，雷諾儼然成為總參謀長會議上，僅次於斯塔克與楊方烈的第三號人物，因此很想得到其他人的承認。

羅晉勇嘆了口氣，這可不是他能回答的問題。

“出了承認事實，別無選擇。”張小剛說了一句。

“承認事實！？”雷諾顯得很驚訝。

“如果連一名大學生都能算出2014X1小行星將在九月一日撞擊地球，還有什麼能隱瞞的呢？”張小剛顯然沒把雷諾放在眼裡。“在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啟動早已制訂好的緊急預案，實施全面軍事管制，然後宣佈行星防禦理事會的存在，透過展示強權，讓公眾恢復信心。”

“這樣的話，就需要公佈像勇氣行動這樣的防禦工程。”謝爾蓋耶夫說了一句。

“還需要獲得立法機構的支援。”斯塔克嘆了口氣。

“斯塔克將軍，局勢發展到這一步，你覺得還有退縮的餘地嗎？”張小剛展現出了一貫的潑辣作風。“不可否認，美國是一個法制國家，行星防禦理事會的十個成員國都是文明的法制國家，但是在人類文明存亡面前，我認為做出一些必要的犧牲是值得的，哪怕是破壞現有的法律秩序。”

斯塔克沒有跟張小剛爭辯，這會降低他的身份。

“當然，如果需要獲得立法機構的支援，那麼現在就得采取行動。”張小剛知道斯塔克非常為難。“只是我建議，必須儘量控制訊息的擴散範圍，絕不能提前洩露小行星將撞擊地球的訊息。如果訊息提前擴散，必然會引發全球性動盪，而我們兩年來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斯塔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張小剛的意思。

說白了，就算行星防禦理事會的參與者已經多達數十萬，但是跟控制全球八十多億人的思想與行動相比，控制這些人的行為都不是難事。當八十多億人知道人類即將滅絕，維持世界秩序的社會關係將在瞬間崩潰，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甚至沒人敢保證行星防禦理事會還能正常運作。

“各位，還有意見與建議嗎？”

“各位將軍，我還要強調一點。”等到十位總參謀長的注意力轉過來，張小剛說道，“還有一件事情與維持世界秩序穩定同樣重要，即查明2014X1小行星發光的原因，以及可能造成的影響。”

“這很重要嗎？”楊方烈發問了。

“兩年前，2014X1小行星在即將離開小行星軌道之前，與另外一顆小行星相撞，讓我們發現這是一顆由地外智慧生命控制的小行星，從而促成我們組建了行星防禦理事會，集中全人類的力量來抵抗地外文明入侵。差不多二十天前，小行星在到達火星軌道近地點時開始加速，讓我們大致計算出撞擊地球的時間，並且推測出小行星的減速方法，從而對在行的科研專案與防禦工程做出全面調整。雖然這些都有可能是巧合，但是我寧願相信這不是純粹的巧合。”

“張特派員，你的意思是……”謝爾蓋耶夫立即問了一句。

“各位，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們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嗎？”張小剛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不是科學家，但是我知道，要把一個質量為五百億噸的物體加速到千分之一光速，需要的不僅僅是巨大的能量，更需要極為先進的科技。別的不說，即便我們把現有物理理論的價值完全發揮出來，也無法做到。地外文明擁有如此強大的科技實力，讓2014X1小行星避開其他星體，或者是以別的方式加速，顯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事實卻恰好相反，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斯塔克也忍不住了。

“我不是科學家，所以我無法給出科學解釋，但是我是特派員，所以我覺得地外文明正在透過在這種方式影響我們，讓我們做它們想讓我們做的事情。說白了，我們所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在幫助敵人。”

這下，十名總參謀長都瞪大了眼睛，楊方烈也不例外。

旁聽的特派員，以及首席科學顧問的神色也差不多，只有羅晉勇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他早就向張小剛提出了這個疑問。

“果真如此的話，我們該怎麼辦？”雷諾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是人類了。”張小剛勉強笑了笑，說道，“不過，搞清楚小行星發光的原因，肯定能讓我們離真相更近一步。我們要想取勝就得掌握主動權，前提是搞清楚敵人的意圖。”

這次，沉默持續了更久。

“我建議，讓伯克教授協助羅晉勇教授，當務之急為查明小行星發光的原因。”楊方烈迅速做出決定。“雖然伯克教授犯了一些錯誤，但是他是科學顧問委員會里最出色的天文學家與天體物理學家。我相信，他會把握住這次機會，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用行動證明自身的價值。”

顯然，斯塔克不會反對楊方烈的提議。

很快，總參謀長會議做出了兩個決策，即逐步公開訊息，與調集全部資源查明小行星發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