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民不是個多話的人，但今天晚上，他的話卻很多。

有些話，他許多年，甚至一輩子都沒有對人講過，似乎是認定自己也是大限將至，因此，他說得很坦然。

像是在回憶過去，又像是在與老戰友敘舊，他無所顧忌，臉色變得有些紅，情緒變得有些亢奮，哪裡還像是久病床榻的老人，更像是一個年輕的演說家。

他好似陷入了某種情緒而不可自拔，他說得很開心，大家聽得卻很揪心。

是的，在場的人，都是他的至親家人，沒有誰希望他死。

他是王家的主心骨，是王家人的精神寄託，他若死了，許多人會茫然無措，他若死了，王家會面臨一個動盪期，他若死了，王家便不再是曾經的王家。

王家的實力，多是王清泉打造出的。

王家的名聲，卻多來自於王德民。

所謂虎父無犬子，父子倆都很了不起，兩個了不起的人打造出現在的王家，若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自然會悲傷，更何況他們還是父子，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

老人的話漸漸慢了，終至不可聞，他從那個奇妙的狀態中醒了過來，於是他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一臉病態，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他看著王清泉，道：“你不同意他們現在完婚，我可以理解。”

王清泉臉有愧色，但他沒有低頭，因為他明白，若要無愧於家族，便只能愧對女兒。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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