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詩白師承令尊,能夠煉製出絕品法器絕非偶然,今後他的成就,也將遠遠勝於一般煉器師,更是光大令尊門楣,發揚技藝的真傳人選,他要出道,又怎麼能當了別人的陪襯?”
友人笑著說道。
“是啊,那李晚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本該功成名就之時,遇到了詩白。”
“詩白是真龍,將來要翱翔九天之上,怎麼能龍困淺灘,被蝦兵蟹將所欺?依我之見,這李晚雖然小有資質,但也註定走不長遠,與其佔用這魁首名譽,不如就讓給詩白好了,將來詩白成了大師,他曾有過這同臺競技的經歷,也可以說是與有榮焉了。”
洪英面色稍緩:“這次擔任品評名師的,似乎是龔道友他們?倒也簡單,請他們稍微幫個忙……小成,你也跑一趟,告訴詩白,不要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儘早開始!”
他說話之間,已然作出安排。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煉氣修士小跑著來到臺下,找到楚詩白,附耳說了些什麼。
“莫要衝動,莫要衝動……”
主辦大會的管事們,還在勸說著對峙的雙方。
發生這個意外,他們也為難,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這裡主持大會的管事,簡直腸子都要悔得發青了,本以為自己主持的大會出現了一件絕品,是很長臉的事情,但卻沒有想到,再多一件,就鬧得劍拔弩張。
又過了一會兒,從人群中走出一名相貌堂堂的老者,拱手言道:“道友,你在這裡不走,怕是要耽擱了鬥寶,為諸位道友所不喜,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暫且高抬貴手吧?”
李晚和刑同方大皺眉頭,這老東西看起來貌甚寬厚,恁地說話如此顛倒是非,一席話說得就好像是自己這邊無理取鬧,故意阻撓大會進行一般?
李晚瞥見楚詩白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暗恨,道:“剛才這位楚公子無禮對待我友人,我的要求也不過分,要他們賠禮道歉而已,道完歉之後,自當退去。”
楚詩白聞言,滿臉的不情願。
他的部屬粗魯無禮,可不是因為紈絝習性,而是要壓李晚一頭!
剛才李晚的飛刀,他在暗處見了,心裡也暗暗吃驚,引以為大敵,種種舉動,都是為了打壓李晚等人的聲勢,降低眾人對其的印象,如果低頭服輸,可就白費力氣了。
不過剛才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他也只得道:“好,道歉就道歉,對不住了,這位道友,是我御下不嚴,衝撞了你,可你們也用不著這麼小題大做吧!”
刑同方愣了愣,沒有想到,對方還真給自己道歉了,不過後面那一句話,卻是著實令人惱恨。
“好!”李晚忽然大笑一聲,“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這個擂臺,讓給你們罷。”
連刑同方也沒有看清楚李晚的表情,只見到他說完這一句話之後,立刻扭頭便走!
等到李晚退去之後,楚詩白的天蠶甲,這才終於得以上臺展示。
他展示的方法倒也簡單,就是叫上幾人持著法器不斷劈砍,任憑攻者如何賣力,穿著天蠶甲之人始終巋然不動,甚至就連衣甲裸露之處,也有一股無形的罡氣抵擋鋒芒,完全傷不得分毫。
李晚在看臺上見到,皺眉道:“果然不愧是絕品法器,竟然擁有水洩不通的防禦!”
刑同方點頭道:“的確是件好寶貝,若是高手得到了,在煉氣境界,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李晚道:“我倒不在乎它的品質如何,怕的就是那幫人串通一氣。”
刑同方怔了一下,頓時也深感不妙:“沒錯,煉器一途,講究的是春蘭秋菊,各勝擅場,很難分出絕對的好壞,若是他們對你不滿,或者從一開始就要捧那位楚公子,也不需插手太多,只要故意歪曲一下,就足以把你這飛刀貶斥得一文不值,完全無法與它相提並論!他孃的,怪不得剛才那老東西站出來說話,這擺明了就是要黑你啊李道友!”
刑同方擔心的,不是七巧飛刀不夠好,而是楚詩白背景深厚,能夠把李晚踩倒在地,作為打響名氣的墊腳石!
李晚陰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最後的忍耐和剋制,卻也隨著大會的繼續進行而慢慢消耗。
刑同方雖然與他相識一場,但並不知道他在正氣門中曾經的遭遇,倒也沒有發覺異常。
如果他有所察覺,立刻就會發現,李晚的怒火,似乎已經積攢到一定程度。
等到楚詩白展示完軟甲之後,鬥寶大會終於如期進入最後的評選階段。
鑑於這次一下就出現兩件絕品法器,其他法器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所有的人,也都越發關注起兩者的高下來。
高臺之上,眾名師交頭接耳一陣,終於宣佈十甲名單。
“十甲上品法器清光拂塵……”
“九甲上品法器離光劍……”
“八甲……”
……
“四甲珍品法器離愁勾!”
“三甲珍品法器恨天劍!”
至此,前二至十名的法器,已經各有名次,得悉自己上榜的煉器師,亦是喜氣洋洋。
他們來這鬥寶大會,就是為了露臉揚名,順帶搏一搏好運,看看能否被人相中,招攬為客卿甚至供奉,或者把法器賣個好價錢的。
得到十甲名次,這些目的便已滿足。
“李大師,你的七巧飛刀還沒有出現,一定在前二名之列!”黃公子等人在一旁奉承道。
“二甲,絕品法器七巧飛刀!”
果然,黃公子等人話音剛落,李晚法器所獲的名次公佈出來。
依照慣例,公佈名次之後,是一番名師評點。
銅山請來的名師,因著這件是絕品法器,不出眾人所料,大大地把它讚揚了一番,不過李晚卻聽得出來,這多是一些華而不實的讚美,一味突出其品級是絕品,但於各項展示出來的巧妙之處,卻完全沒有評說,反而佯作誠心指點,給出了幾個改進的建議。
李晚暗自冷笑,他煉製這件法寶,所用的圖譜,乃是從《器宗大典》中取來,本身便是前輩先人的智慧結晶,非常完美,又哪裡容得下這些看似好心,實則全無用處的改進?
這些建議,卻反倒像是成了指責它的不足一般,如果懂行的高手聽了,最多一笑置之,不懂行的外人聽來,卻容易被誤導,生起幾分這法寶還有諸多不足的印象。
這些人身為名家,不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這幫人的手段,的確是有夠高明!”
“李大師,你說什麼?”一旁的黃公子等人愕然。
“我不是指他們煉器和品鑑的手段高明,而是不露痕跡陰人的手段高明,連我知道自己被人陰了,都沒有辦法申冤,因為煉器一途,本就像是做文章,文無第一!”
“看來,我以為憑著真本事認真煉器,就可以奪得頭名,還是太天真了……”
李晚暗暗搖了搖頭,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諸位,本次大會的魁首誕生了,一甲頭名,乃是楚詩白楚公子的天蠶甲!”
正在李晚心中想著的時候,司儀面帶激動,大聲宣佈本次大會的魁首。
“楚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洪大師的高徒!”
“厲害,年紀輕輕就煉成了絕品法器,看來銅山很快又要再添一位名師高手了。”
“楚公子的手藝,連各位名師也承認,堪為完美之作,若有機會,咱們可一定要搶到手才行。”
“是啊是啊……”
人聲如潮,熱烈地議論著宣佈出來的結果。
李晚帶來的法器也是絕品,但在此刻,風頭已經被徹底壓了下去。
刑同方見到場面如此,不由得面色慘白,滿懷不甘地問道:“李道友,現在怎麼辦?”
他剛剛以前十甲的身份,再度上臺展示,見到塵埃落定,不由也深感無奈。
“呵呵!”李晚滿臉煞氣,怒極反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刑同方有些擔憂,李晚似乎情緒不對:“李道友,你……”
李晚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我的絕品法器上得臺來,反而給他作了墊腳石,讓他的勝出更有分量,到時候宣揚出去,便是擊敗了高手強敵,力爭頭名!怕是現在,不少人都在心裡嘲笑,我這個愣頭青無故跳出來,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吧?”
刑同方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我才不會甘心做別人墊腳石,既然他們不按規矩來,那也別怪我不守規矩!”李晚突然伸手,對刑同方說道,“刑道友,把飛刀給我。”
刑同方怔了一下,交出飛刀,但卻有些遲疑:“李道友,你要幹什麼?”
下一刻,他的遲疑,便變成了滿臉的驚恐:“你,你莫要衝動啊。”
他駭然發現,李晚竟然口中唸唸有詞,手結法印,祭起了飛刀。
“錚!”
龐大的元氣注入飛刀,天地之中,彷彿突然有一道流虹貫下,巨大的聲勢,驚動了整個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