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場到亂山到松山軍府再到這片雪嶺,從來沒有人看見過擔架上的這位年輕陣師睜開過眼睛。
在所有人看來,他早已奄奄一息,必將傷重不治。
這時候,他的眼睛睜開了。
他的眼神最淺的表層是乾淨明亮的天真,稍微深入便能看到彌散著蠻荒氣息的殘忍。
天真與殘忍是截然相反、卻又經常相伴而生的兩種情緒,合在一起便極為複雜,非常幽深。
此時,南客與陳長生在高遠而寒冷的夜空上方。
陳長生準備用最後的三劍,斷絕魔君所有的希望。
魔君準備用最霸道的手段,斷絕他的希望。
沒有誰注意到年輕陣師睜開了眼睛,也沒有誰發現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前些天,在那場雪原大戰裡他受了不輕的傷,傷口便在那裡。
年輕陣師的手離開胸口,手上帶著一些汁液,同時還有一樣事物。
那個事物是一個杵狀的石制物品,上面不知道是因為染著血還是別的什麼緣故,顯得格外斑駁。
年輕陣師握著石杵,向魔君的小腹刺了過去。
他躺在擔架上,只能從下向上出手,角度與心意,都顯得異常陰險而歹毒。
但他卻像是在做一件異常神聖的事情,甚至顯得有些虔誠。
他的動作並不緩慢,很隨意,卻又特別謹慎專注。
整個過程,悄然無聲,就連一絲風都沒有帶動。
就連魔君都沒有發現,但他不是能夠被輕易暗殺的物件。
他沒有發現這根陰險的石杵,夜空裡的那方印章感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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