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明,晨風不起,剛剛過膝的青苗不再搖動,薛河鬆開右手,斷臂處已經不再流血,他從地上拾起七把刀,緩慢地插回身後的鞘中。在整個過程裡,他蒼白的臉上不時閃過痛楚的神情,很明顯,這些簡單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極為困難。
蘇離和陳長生已經騎著毛鹿離開,他卻沒有離開,而是就這樣坐了下來,一面包紮傷口,一面想著些事情。經過青藤宴和大朝試,陳長生早已聲名鵲起,遠播京都之外,兄長薛醒川給他的信中專門提到過這名少年。薛河知道這個少年是歷史上最年輕的國教學院院長,甚至可以說代表著國教與舊皇族勢力向聖後孃娘發出的聲音,只是這少年應該在周園裡試煉,為何會忽然出現在天涼郡北,和蘇離一道?
當然,此時此刻他沒有即刻離開,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思考,而是等著隱匿在青色原野裡的那名刺客現身。他不知道那名刺客是誰,雖然是從對方那裡得到了蘇離的行蹤,他只知道那名刺客既然沒有遠離,便意味著自己很危險——在離開的時候,蘇離對陳長生說過,那名刺客極有可能趁著薛河重傷的情況殺死他,然後把這件事情安到陳長生的頭上——薛河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清靜的原野上忽然毫無徵兆地拂起一陣清風,青青的高粱稈在風中微微低伏,露出一個像極了石頭般的身影。
倏乎之間,那道身影再次消失,應該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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