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藍翡召集鬱羅、森羅、木香衣和鳳、白、銀等人,再次商量抵禦仙心閣和慕流蘇的事。
藍翡說:“目前我們的佈置,已盡全力。但是仙心閣實力強大,不算萬無一失。”
鬱羅說:“慕流蘇手下戰力雖然不強,但是人多。仙心閣弟子戰力更是勝我們羽人子弟一籌。如果確實要戰,我建議……”他頓了頓,還是說:“使用昊天赤血。”
鳳翥看了一眼白翳和銀雕,鳳、白、銀三家都有子弟在鬱羅手下。鬱羅的弟子個個武功高強,只有他們注入昊天赤血,能使昊天赤血藥力最大化。
可是這也意味著,這些年輕的羽族弟子,將會只剩下五年的壽命。
藍翡羽扇半掩面,沒有說話。
鳳翥咬牙:“到了這時候,也顧不得這許多。如果仙心閣一定要跟我們拼一個魚死網破,我也願意注入一支昊天赤血。保衛族人安全撤離。”
藍翡終於幽幽道:“其他羽人,也這樣想?”
畢竟鬱羅手底下全是歷年來羽族非常優秀的孩子。誰的父母不曾對自己孩子寄予厚望?
銀雕說:“我去找他們父母商量一下。這是為了整個羽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想他們會理解。”
藍翡輕笑:“理解?可能理解嗎?”
鬱羅和森羅都沒有說話,正在此時,外面仙心閣開始有人大聲道:“方壺擁翠的羽人聽著,羽人從奴隸一路走到至今,家園來之不易。仙心閣對羽族從無敵意,朝廷更對羽人抱以最大善意。但是羽人之中,藍翡、森羅、鬱羅、木冰硯等人,殺人如麻、惡事做盡,實在罪大當誅。現如今,只要你們放棄抵抗,仙心閣與朝廷保證,只誅殺兇徒,絕不傷羽人一毫一釐。”
鳳翥等人都愣住,藍翡說:“呵,開始分化了。”
鬱羅說:“情勢緊急,羽尊不應再猶豫。”
銀雕站起身,說:“我去找孩子們的父母。”
藍翡說:“去吧。”話音剛落,門被推開,微生瓷進來。藍翡跟他大眼瞪小眼,見他似乎是沒話說的樣子,只好問:“你怎麼來了?”
微生瓷才答:“小翅讓我來保護你。”
藍翡說:“她也不怕我受不起。她人呢?”
微生瓷說:“出去了。”
藍翡斜睨他,你就這麼回答我的話?不打算具體說說去哪兒了?
可是微生瓷是真不打算說了,藍小翅讓他保護藍翡,他就盯著藍翡,哪也不打算去的樣子。藍翡嘆了一口氣,說:“你不一定非要堵在門口才能保護我吧?過來坐下。”
微生瓷這才說:“哦。”走過去坐到藍翡身邊。藍翡一臉無奈,只得無視這個女婿,轉頭對鬱羅說:“你真的覺得,注入昊天赤血,是最好的辦法嗎?”
鬱羅說:“我不明白羽尊的意思。”
藍翡說:“我只是在考慮,別人的利益,和我的利益。”
鬱羅看了一眼他,沒說話。旁邊森羅說:“羽尊的利益,就是羽人的利益。”
鳳翥、白翳也說:“羽尊,那只是慕流蘇分裂我們的詭計!難道羽尊還要相信他的話不成?”
藍翡輕呵了一聲,再沒說話。
仙心閣等在外面,還在不停地重複先前的喊話。所有的羽人都聽見了。方壺擁翠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之感,銀雕將所有羽人聚集在藍翡的住所之外。
藍翡走出來,看著下面沉默卻並未騷亂的人群。他說:“仙心閣的喊話,你們聽見了。慕流蘇和仙心閣的人馬,以羽族現在的實力,無法一力抗衡。如果要保證絕對的勝利,只有一個辦法。”
下面沒人出聲,他掃視人群,說:“羽族有一種可以瞬間增強人體質的藥劑,名為昊天赤血。此藥注入人體內之後,可令人功力提升數倍乃至十數倍。”
下面羽人終於有一陣騷動,藍翡說:“但是它有缺點,注入此藥的人,壽命大約只能活三到五年。現在鬱羅手下弟子,是我們羽族戰力最為強大的優秀子弟。他們注入,當然昊天赤血的功效會得以充分發揮。你們中,有他們的父母兄弟,現在我想問一問,你們的意見。”
人群沉默。
藍翡說:“或者,你們也可以接受仙心閣的條件。”旁邊森羅說:“羽尊!”
藍翡豎手製止他,說:“當初起事,原也只是為了讓羽人安身立命,不再受人欺壓迫害。如今你們投降仙心閣,也不違吾之初衷。”
人群中有人說:“羽尊,羽人能有這些年的安寧,全是您與諸位大人之功。如今羽族到了存亡之時,年輕後輩的犧牲固然可惜,但也同樣可敬。鬱羅大人手下,有我兩個兒子,可……可如果羽尊真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是他們的榮幸!”
他一開口,立刻有其他羽人附和:“羽尊,方壺擁翠不是您一個人的,是所有羽人的。現在面臨戰事,當然也應該有所有羽人一起保衛。我們跟著羽尊,絕不投降!”
群情激憤,呼聲一片。
鬱羅說:“這樣猶豫,不像你了。”
藍翡微笑,說:“這樣猶豫,當然是因為我有更好的辦法。”鬱羅望定他,他以扇掩面,說:“好吧,他們讓我有點感動了。”
鬱羅說:“請你相信,無論何時,羽人從不懼戰。”
藍翡說:“當然。”
外面,仙心閣已經喊話很久了。要讓聲音傳遍方壺擁翠,是極耗內力的事。所以喊話的高手已經換了幾個。溫謎看看慕流蘇,已經過去了如此之久,整個方壺擁翠,沒有一個羽人投降。
慕流蘇面沉如水,這些早在意料之中,他說:“知道溫閣主心有不忍,我的人打前鋒吧。”他也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兒子,當然也不能吝嗇。而且溫謎這個人,素來君子作風,行事難免會顧前顧後,拖泥帶水。羽族的事拖了這麼多年,指著他先行搶攻,也不可能。
溫謎說:“不要傷及平民。”
慕流蘇說:“當然。我並不打算血洗方壺擁翠。”
但是如果平民抵抗呢?
方壺擁翠之中,羽人全都帶上了武器,正熱血激盪。連藍翡這樣的人都感動了,那視死如歸的場面還是很壯烈的。人人眼眶通紅,只是微生瓷覺得——怎麼這麼吵?你們打架就打啊,嚷嚷什麼?
藍小翅趕回來,看了一眼,說:“都幹什麼?不會武功的平民和幼兒全部出列。”
所有平民和孩子都站出來,藍小翅掃視他們,說:“不要攜帶兵器,你們那點兒戰力,也做不了什麼。仙心閣是名門正派,不會屠殺不抵抗的平民和孩子。”
藍翡含笑看了她一眼,問:“去哪了?”
藍小翅說:“去外面看了看,仙心閣這次來的人不少,慕流蘇更是壓上老本了。”
藍翡說:“如果抓到慕裁翎,慕流蘇會不會聽話一點?”
藍小翅說:“第一,慕流蘇沒那麼笨,會給出我們往返俠都的時間。第二,除非你把他弄死,絕了慕流蘇這份心思。但是如果真的弄死了他,還是難免一戰。”
藍翡說:“是啊,真是難題呢。”
藍小翅轉頭面向花枝之下的羽人,說:“所有羽人,除了羽尊和森羅、鬱羅需要指揮戰鬥以外,其他人按戰力高低排名。若有需要,功力高者當先注入昊天赤血。依次往下。”
羽人俱靜,有人說:“大小姐……您……”如果按戰力,藍小翅恐怕是頭一個了。
藍小翅說:“我第一個。我知道,羽族精英里面有你們的兒女至親,但是到了這關頭就別計較那麼多了,有力出力。也不能太悲觀,一支昊天赤血能活三年五載,指不定到時候木神醫能研製出什麼解藥來。”
藍翡說:“小翅!”
藍小翅低聲說:“暗族不知道會不會相助,只有一開始就將仙心閣打殘,慕流蘇才會害怕,暗族也會觀望。這樣損耗最小!”
藍翡說:“諸位。”他一說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的聲音很輕,入耳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藍某出任羽尊十八載,感謝大家支援擁戴。方壺擁翠是羽人的棲居之地,我們千辛萬苦才遷移至此。十七年建造耕耘,以血汗滋養,將荒草枯樹澆成沃土良田。如今戰火蔓延,我們的心血又將重化焦土。我心不忍。”
藍小翅歪著頭看他,藍翡向她微笑,說:“大家都知道,我的女兒,羽族大姐藍小翅,今年已經十六歲。她從小就生長在方壺擁翠,和你們每個人一樣,流著羽人的血。比起我,她更平和,更冷靜,更多智計。當然,也更適合領導已經有家有業的你們。”
藍小翅愣住:“爹!!”
藍翡豎手禁止她說話,繼續道:“現在,仙心閣只是衝著我與鬱羅等人而來。與諸位無關。只要我們離開,他們也沒有別的藉口宣戰。”
所有羽人都愣住了,藍小翅第一次怒吼:“我絕對不會允許仙心閣將你們趕出方壺擁翠!”
藍翡將手按在她肩上,說:“寶貝兒,爹才剛剛誇過你冷靜。你就要讓爹難堪。”
藍小翅說:“你休想摞挑子走人!”
藍翡輕笑,說:“這是最好的辦法寶貝兒,你知道的。”
藍小翅當然知道,如果羽尊是她,而藍翡等人不在,首先,溫謎就不會進攻方壺擁翠。他總不能帶著弟子攻打自己親生女兒的領地吧?何況藍小翅本身並沒有什麼汙點。
仙心閣只要拒絕出戰,慕流蘇想要挑起戰火,第一是實力差距。他雖然人多,但是朝廷不發兵,僅憑他自己的人,要戰勝羽族很困難。第二就是,藍小翅畢竟是他繼女,他想戰,傳到青瑣耳朵裡,他這夫人還要不要了?
這是一著妙棋。唯一不妙的就是,還是得藍翡等人離開。一如藍翡所言,別人的利益,或者他自己的利益。
藍小翅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藍翡和鬱羅、森羅等人會因此而離開,就止不住的眼淚。她緊緊抓住藍翡的手:“不許你走!”
眼淚流下來,穿過面具,滴落。於是微生瓷一臉嚴肅地看著藍翡,說:“那你不準走!”
藍翡氣得,瞪了他一眼,轉頭低聲對藍小翅道:“你長大了寶貝兒,要學會取捨。”
藍小翅撲到他懷裡,終於哇地一聲哭出來:“不許走!”
藍翡拍拍她的背,說:“所有的妥協,都是因為還不夠強大。你要明白這個道理。爹把羽族交給你,這個擔子不輕鬆。但是爹知道你可以勝任。”
他把藍色的羽毛扇交到藍小翅手裡,說:“這把扇子的扇柄,是爹仇人的白骨所制。當初將它作為羽尊的信物,並不是想要族人記住仇恨。而是我更想提醒自己,弱肉強食的道理。現在爹把它給你,你也要牢記。”
藍小翅哇哇大哭:“我不聽不聽!不許你走,就不許你走!我讓小瓷去殺了慕流蘇,殺了溫謎!”
微生瓷說:“好!”只要你別哭,什麼都好。他一轉身就要走,藍翡趕緊怒道:“小瓷,站住!”若他真的這樣幹了,微生歧是真的會翻臉的。那才是天下大亂了。
微生瓷狐疑地看看藍翡,終於還是決定去哄藍小翅。他把藍小翅抱進懷裡,撫摸小狗一樣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藍小翅掙脫他的懷抱,撲過去抱住藍翡的腿。藍翡掃視羽人,說:“我的話,你們都聽見了?”
羽人跪地,出乎意料地反應不大。畢竟這幾年,羽族內部的事一直是藍小翅在管。而且看看人家父女情深的樣兒,說不定現在羽尊就是出去避一避。回頭風頭過了,就飛回來了。
所以所有羽人齊聲道:“參見新任羽尊。”
藍翡看看大家,再看看正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的藍小翅,說:“好了,你們羽尊接受了。起來吧。”
羽人紛紛起身,藍翡理了理藍小翅的頭髮,說:“寶貝兒,你真是太給爹丟臉了。”他向微生瓷揚揚下巴,說:“抱住她。”
藍小翅說:“不要!爹!”
微生瓷上前抱住藍小翅,藍翡看看鬱羅和森羅,微笑,說:“走吧。方壺擁翠待久了,去外面看看也不錯。”
三個人振翅而起,按照仙心閣的名單,將過往殺人過多的羽人戰士,連同木冰硯、木香衣父子二人一起,全部帶離。藍小翅向空中伸出手:“爹!”
藍翡低頭看了一眼,決然而去。
藍小翅眼淚流個不停,鳳翥說:“大……羽尊,現在我們是怎麼辦?”看樣子,好像是決定不打了。
藍小翅一邊哭,一邊道:“跟我去見溫謎和慕流蘇。”邊說話邊抽泣,特別可愛。鳳翥都快沒眼看了:“我說你好歹已經是羽尊了,別這麼給羽族丟人行不行?”
藍小翅哭得根本就停不下來,聞言也不理他,徑直出去。
外面,慕流蘇已經點好人馬,準備殺進方壺擁翠了。突然看見藍小翅出來,她身邊還跟著微生瓷、鳳翥等人。慕流蘇皺了皺眉頭,這丫頭又想出來使什麼計策了?
藍小翅哭得一抽一抽的,走到慕流蘇和溫謎面前。溫謎到底是父親,見狀立刻問:“發生了什麼事?”
慕流蘇直啜牙花子——幹嗎啊哭成這樣?嗯,難道是藍翡死了?!我去,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藍小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爹把羽尊之位傳給我,自己帶著鬱羅他們離開了。”
溫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羽尊之位傳給你?”可……可畢竟藍小翅還只是個剛滿十六歲不久的小姑娘啊!這藍翡可真是心大!
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藍小翅成了羽尊,太好了!她的行事風格,比藍翡可好多了!
慕流蘇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你?羽尊?!”
旁邊鳳翥看見藍小翅哭成這樣,是真的臉紅了。為了羽族的尊嚴,只好一本正經地道:“前任羽尊已經當面傳位給我們大小姐,也就是現任羽尊藍小翅。”
慕流蘇氣得掉毛——該死的藍翡,你敢給我玩這手!
然後他就為難了,現在是打還是不打啊?打吧,藍小翅成了羽尊,仙心閣是肯定不會動手了。他若動手,回頭讓青瑣知道……青瑣那性子,別看平時溫柔體貼,真要發了火,看看她怎麼對溫謎的吧!!
老實說,想到夫人的怒火,他有點怕。可是不打吧,裁翎以後可如何是好?
溫謎經過這一緩衝,已經恢復了冷靜,然後越想越覺得不錯。看著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藍小翅,他溫柔得都快泛出母性的光輝了,柔聲說:“別哭了。藍翡離開羽族,對羽人而言是好事。”
藍小翅哭著道:“都怪你們,你們這兩個壞人!”
溫謎無奈一笑,這樣的孩子,他怎麼可能跟她交戰呢?他拉起藍小翅的手,一副想手把手教女兒做事的模樣,說:“乖,我們先進去談,好不好?”
藍小翅甩開他,說:“不要理你,討厭!”
溫謎苦笑,說:“好了孩子,走,爹有其他事想跟你說。”說罷,回頭看一眼仙心閣的弟子,聲音溫和卻有幾分威嚴:“退後十里駐紮。”
藍小翅由他拉著,往方壺擁翠走。她玲瓏心肝一樣的人,當然知道現在只有示弱才是最好的辦法。只有表現出天真軟弱,溫謎才會心軟,認定她是可以“教化”的。
而只要溫謎能給她撐腰,慕流蘇就暫時不敢打方壺擁翠的主意。
慕流蘇氣得乾瞪眼,卻也沒有辦法。他是為了兒子有一個棲身之地,總不能因為這個賠上夫人。最後想一想,說:“溫閣主,小心這只是藍翡的詭計!”
溫謎說:“進去看看便知。”
二人只帶了幾個得力的侍從,跟著藍小翅進到方壺擁翠,果然不見藍翡、鬱羅等人。但連慕流蘇都覺得奇怪的是,藍翡等人離開了,羽族卻並沒有亂。羽人們都很安靜,戰士們並未解除武裝,平民和幼兒都各自在家。
藍小翅見諸人還聚集未散,抽泣著道:“看什麼,還不回家去!”
羽人們應了一聲是,很快各自散開,各司其職了。羽人對她出任羽尊的事,全無反抗情緒。慕流蘇真是不明白了,問一個羽人:“你們難道不覺得被一個女人統領,是件很羞恥的事嗎?”
那羽人看了他一眼,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女人,那是我們大小姐。”
很理所當然的話,溫謎心中驚訝,藍小翅說:“溫爹爹,我爹走了,我該怎麼辦啊!”
慕流蘇心說我倒是想教你怎麼辦,你怎麼不問我啊?
溫謎哭笑不得,這丫頭啊!這聲爹估計又不會白叫的。他說:“你想怎麼辦啊?”
藍小翅說:“我也是剛剛出任這個羽尊,什麼都不懂的,以後溫爹爹你多教教我。”
溫謎明知道這是有所求,心裡還是像喝了一杯熱茶,暖暖的說不出的舒適:“當然。”
慕流蘇哼了一聲,這丫頭,從來都是擅長打感情牌的。瞧這會兒把溫謎哄得,五迷三道的!他說:“藍翡可是有翅膀,說飛走就飛走,指不定晚上就飛回來了!你就不怕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
溫謎轉頭問:“你待如何?”
慕流蘇說:“我們各派一部分人手,在方壺擁翠幫忙。一邊幫忙,一邊也算是防止藍翡再回來。你意下如何?”
溫謎沉吟:“這倒是可行。”
慕流蘇說:“小翅,你覺得呢?”
藍小翅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既然是進入方壺擁翠,可就得聽我的命令。不然不好管束的。”
她說得在理,慕流蘇說:“可以。”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等我的人站穩了腳跟,以後也好辦事。溫謎倒也同意,藍小翅說:“口說無憑,還是得立個字句。”
說完,讓鳳翥擬了文書,慕流蘇和溫謎各派二百人,一共四百人幫忙駐守方壺擁翠。四百人在羽族期間,完全遵從羽人習俗,服從藍小翅調配。
文書立好之後,溫謎還要趕著去暗族——那裡還有好些個被擒獲的武林同道呢。
慕流蘇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要返回俠都,他出來得可夠久了。
等二人走了,藍小翅看看這留下來的四百人,轉頭對鳳翥說:“今年不用買奴隸啦!”
鳳翥莫名其妙:“啥?”
藍小翅說:“我看了看,這四百個人武功不弱,也很強壯,以後羽族有什麼髒活累活、割荊棘鏟鳥糞什麼的,交給他們好了。”
鳳翥一愣,登時眉開眼笑,妙啊!
從此,這四百人在方壺擁翠,過上了豬狗不如的生活……
這個不提,當天夜裡,鳳翥說:“大小姐,既然現在您是羽尊了,就請遷入羽尊的居所吧。”
藍小翅說:“我爹的住所全部原樣保留,除了定期打掃,不得亂動。”
鳳翥愣住,突然發覺,藍小翅對藍翡,是真的父女情深啊。他深鞠一躬:“屬下遵命。”
藍小翅說:“你給九微山送信過去,我家老太爺,知道怎麼寫的吧?”
鳳翥說:“屬下明白。”
藍小翅說:“那沒別的事了,反正一切也是照舊,你下去吧。”
等到鳳翥離開了,她終於一頭扎進微生瓷懷裡。微生瓷抱住她,馨香滿懷。他心情不錯,說:“睡覺嗎?”
藍小翅說:“小瓷,我想我爹了。”
微生瓷拍拍她的背,很久,說:“我也很想我娘。”
藍小翅將他的腰摟得更緊一些,說:“那我好一點,我爹我應該還能再見著。”
微生瓷說:“嗯。”
沉默,許久,藍小翅說:“可我還是不敢想,他不在方壺擁翠了。”
微生瓷說:“我去把他逮回來?”然後瓷少爺眉頭皺起,有點煩惱,藍翡要是飛在空中不下來,還真是有點難逮。拿箭射?呃,好像不太好……
藍小翅窩在他懷裡,說:“小瓷,我好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所以晚上,藍小翅半夜醒來,發現微生瓷又不見了。
那時候天色將明未明,藍翡帶著鬱羅、森羅、木冰硯等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宅。藍翡說:“這裡是以前藍家的一處宅子,我母親剛有了我時,老爺子就命她在這裡待產。”他一吹,桌上全是灰,然後微笑,說:“因為過於偏僻,所以藍家人自己也不常過來。簡陋是簡陋了一點,勝在安全。現在藍家人,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了。”
話音剛落,外面一個腦袋探進來。藍翡摸了摸鼻子——小子,你就非要這時候出現,來打你岳父大人的臉?鬱羅說:“微生瓷?!你怎麼找來的?!”
微生瓷看了看屋子裡的人,又看看屋子裡的灰,沒踩進門,說:“小翅膀很想你。”
當然是跟藍翡說話,藍翡微笑,不要小看瓷少爺的毅力,當初他挖落日城的事蹟,到現在還有人四處傳揚呢。
他說:“我知道了。”
微生瓷於是理所當然地說:“哦。”一轉身,回去了。
木冰硯都要笑出聲來——這少爺呆得,這是找了一晚上吧,還跑來嚇我們一跳,就為了說這一句?
是不是傻啊!!
一直到正午時分,藍小翅都急了,終於見微生瓷匆匆趕回來。他身上全是汗,藍小翅趕緊拿絲絹替他擦擦:“你這是去哪兒啦?看看這一身的汗和土!”
微生瓷說:“你爹他們在北邊一個山下的小宅子裡。”
藍小翅心中一喜:“他們怎麼樣?”
怎麼樣?微生瓷當時只看了一眼,不能確定怎麼樣,他皺眉,半天終於想了一個恰當的詞來表述:“都還活著。”
藍小翅氣笑了,粉拳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討厭啦!”
微生瓷不明白,是都活著嘛!
藍小翅依偎在他心口,聽見他心跳得厲害,知道這一路肯定是全力趕路了。她發現自己心疼了,像藍翡等人的離開一樣。她輕聲說:“小瓷,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啊?”
微生瓷說:“為什麼?”
藍小翅緊緊擁抱他,我怕你太好,從此別的人都代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