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東方已微微放亮,但天空中仍是細雨綿綿,朦朦朧朧的山谷之中隱約升騰起團團白霧,翠峰若隱若現。又約摸行了數里,遠見山腳下一座橫跨溪澗的石砌拱橋,清澈的溪流,穿橋潺潺流淌著。橋下澗邊以東,座落著三間吊腳竹樓,背山懸澗而築,離世獨居,頗有幾分桃源人家的遺風,立於斜風細雨之中,楚楚有致,古意盎然。
雨漸漸大了,我倆渾身上下衣裳早已溼透,道長轉手將我負於身後,踩著泥濘的山間小路,繞過了幾畦青幽幽的菜地,來到了澗邊吊腳樓前。屋前散落著幾簇翠色的鳳尾竹,庭前小徑與竹樓灰色布瓦上生長著些鮮綠的青苔,竹籬圍起的苗圃內生長著幾株碩大白色傘蓋的野蘑菇。
奇怪,竟然有人種植“致命白毒傘”,我認得這是湘西深山中的一種毒覃,毒性剛烈,據說誤食無藥能治。
狗吠聲驟起,屋內轉出個頭纏斜十字黑布帕、一襲對襟藍褂,生就滿臉皺紋的老頭,悄無聲息的站立在了屋簷下,隔著朦朦雨絲默默地望著我倆。
“阿郎,我們途徑此地,不巧遇雨,可否暫避一時?”虛足道長見老者與自己年紀相若,便稱其為“阿郎”,這是湘西苗家對陌生平輩男人的稱謂。
老人點了下頭,示意我們進屋。
苗疆向來忠厚好客,雖然生活較為清苦,但對客人一秉至誠。如有客人來家,不論常來或初到,一定要千方百計以酒肉相待,絕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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