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了去揹著行囊剛剛進了沙頭角建行營業廳,像是要離開。”馬仔用大哥大手提電話通知了毒師。
“繼續監視。”毒師吩咐道,隨即撥通了這家銀行營業廳的電話,找到了營業廳經理吩咐了幾句,此人也是幫會成員。
有良在櫃檯前遞進自己的銀行卡和身份證,要求查詢賬戶餘額。
當電腦螢幕上顯示出數字時,那名櫃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昨晚一次性到賬七億元人民幣,這可是一筆鉅款啊……他疑惑的望了下有良,心裡真犯嘀咕,看此人衣著打扮挺寒酸的,又是個殘疾人,怎會有這麼多的賬面往來,難道是電腦出錯了?
營業廳經理走過來,看了下電腦螢幕,再次對照核實了身份證上的照片,然後客氣的對有良說道:“您的戶頭上昨日已經存入了七億元,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可以告訴我們這筆款項的來源以及用途麼?”
“這是一位朋友昨天匯給俺的善款,準備重修寺廟。”有良回答。
“由於款額十分巨大,根據公安部和總行的通知要求,需要您提供相應的證明檔案,否則將無法提取和使用。”經理犀利的目光盯著有良說道。
壞了,還得找費叔才行。
“嗯……好吧,俺會盡快提供證明的。”有良拿回了身份證和銀行卡,穿過馬路又回到了那家小旅館,付了八十元錢再續住201房一天。
關上房門後,他立刻打開了背囊,可是發現那捲《敦煌夜魘圖》畫軸已經不見了……
有良大驚失色,趕緊將床上床下屋子翻了個遍,仍舊是沒有畫軸的蹤跡。昨天晚上送小建和費叔入畫出來以後,自己就未曾離開過這間屋子,那位黑幫的“羅湖毒師”也一直站在門口說話,距離床上的背囊相隔老遠。
那個女人,只有她上過床……
有良恍然大悟,一定是自己站在走廊上的時候,這女人趁機偷走了畫軸,然後藏在那件粉紅色的風衣裡面帶出了房間。
此刻,他的額頭上已然沁出了冷汗,師父的女兒還在裡面,若是找不回來畫軸可就麻煩了。
唉,都怪自己的警惕性太差,深圳這種大都市裡小偷能少得了麼,怎麼能如此疏忽?看來有些女人故意暴露自己身體的敏感部位,你若是不好意思躲開目光,她便可以上下其手了,這種初級錯誤以後決不能再犯。
有良認真的回憶起昨晚發生之事的所有細節,慢慢的起了疑心,這個妓女半夜三更的怎麼會知道201房間是自己一個人呢?
毒師,一定是毒師,他臨走時曾問過自己是否需要安排一位靚女來陪伴……
有良心中自責的同時,一股怨氣漸漸充斥了全身,不就是14K深圳分舵麼?即便是黑幫,不交出畫軸,俺就去砸了這鳥窩。
可是他們的老巢究竟在哪兒呢?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有良開了門,走廊裡站著一人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正是毒師……
“呵呵,了去大師,昨晚怎麼樣?那個女人覺得還滿意麼?”毒師笑問。
“你進來。”有良陰沉的說道。
毒師走進屋內,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椅上。
“毒師,你與那女人合謀偷了俺的東西,對麼?”有良冷笑道,隨時準備出手。
毒師聞言面現詫異之色:“昨晚那個女人偷了你的東西?”
有良的語氣冷冰冰的:“毒師難道不知?”
毒師恨恨的一拍大腿:“竟然敢偷盜仁兄的錢財,那臭婊子是活得不耐煩了,了去大師,總共損失多少?我即刻幫你找回來。”
“你果真不知?”有良疑惑的望著他。
“當然不知。”毒師回答乾脆。
有良面色稍微緩和一點,說道:“是一幅古畫。”
“古畫?”毒師聞言一愣,“是什麼古畫,價值很高麼?”
“是俺家祖傳之物。”有良沒有正面回答。
“仁兄放心,不出今日定將古畫尋回。”毒師說罷,從褲袋裡掏出大哥大手提電話,命令手下立刻查詢昨晚的那名暗娼,為防止其逃脫,派人到深圳火車站、汽車站以及碼頭等處監視,一旦發現立即拿下。
有良冷眼旁觀,看似毒師並未參與合謀,索性靜觀其變好了,在深圳人生地不熟,僅憑自己是絕對找不回來的。
“仁兄就在旅館裡等訊息吧,我親自出馬,不信找不到那個臭婊子。”毒師匆匆起身告辭,離開了房間。
毒師的汽車繞行到了中英街關口附近,那裡是“雞婆”們聚居的出租屋地帶,不但租金便宜,而且靠近中英街鎮內,接待過境來尋花問柳的港客也十分方便。
“咚咚咚”一陣擂門聲。
“誰呀,吵得老孃睡不成覺?”屋內有女人吼了起來。
“開門,毒師來了。”手下馬仔厲聲喝道。
屋裡馬上不敢吭聲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人開了門,正是昨晚奉召去小旅館的那名暗娼。
“門外候著。”毒師吩咐手下守在外面,自己則獨自進了屋。
房間內凌亂不堪,空氣汙濁,混合著汗酸氣息和屁香味兒,毒師不由得噤了噤鼻子。
毒師一個耳光搧了過去,口中罵道:“你這臭婊子下面不乾淨,竟然手腳也不老實,敢偷老子客人的東西。”
女人捂著被打紅的臉,戰戰兢兢的嘟囔著:“不就是幅破畫麼,也值不了幾個錢。”
“拿來!”毒師命令道。
女人哆哆嗦嗦的從床底下拽出一卷畫軸。
毒師一把奪了過來,解開繫帶,將畫展開細瞧。
須臾,他掏出大哥大,撥通了香港總舵的電話。
“老大,我是毒師,了去大師隨身攜帶著一幅古畫,名為《敦煌夜魘圖》,沒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畫。”
“《敦煌夜魘圖》?”對方想了想說道,“等我問問幾位大師有誰知道。”隨即撂下了電話。
“你還拿了人傢什麼東西?”毒師的目光惡狠狠盯了過去。
“沒有啦,就幾百塊錢而已,那是他自己給的。”女人委屈的說。
“了去大師的床上功夫怎麼樣?”
“痴線,”女人不屑道,“根本就沒打炮,哼,我看他就是個殘廢。”
毒師聞言沉吟半晌,據建行營業廳經理說,了去大師的戶頭上竟然有七億元的鉅款,此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既然這麼有錢,利誘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其又不近女色,這倒有點難辦了。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毒師按下接聽鍵。
“哈哈,毒師,這幅畫若是真跡那可不得了,”老大興奮的說道,“它出自東漢張道陵張天師的手筆,已經失傳了近兩千年,據說畫裡還隱藏有很多秘密,乃是無價之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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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您的意思是……”毒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今晚我親自帶著幾位大師過境,參加潮江春酒樓的晚宴,屆時試探一下這位釋了去的功底,若是徒有其名的話,乾脆將其除去,留下那幅畫便是。”
“明白了,”毒師應道,隨即轉身惡狠狠的警告那暗娼,“你給我把嘴巴閉嚴點,不然的話……”
“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女人點頭如搗蒜般,臉都嚇白了。
毒師拿著畫軸出門而去,然後藏於轎車的後備箱內,獨自回到了小旅館。
“仁兄,已經將網撒下去了,請放心,那臭婊子插翅難逃,今晚定可將原物奉還。”毒師保證道。
有良此刻也是無可奈何,別無他法,眼下尋回畫軸為第一要務,若是晚上仍無訊息的話,到時候再翻臉也不遲。
“這事兒真的給仁兄添麻煩了,今晚六點在潮江春酒樓設宴,我已經傳令務必在此之前尋回畫軸送至宴會廳,到時候會提前來車接您。”毒師信誓旦旦的說道,同時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遞給有良。
這是一家港資貿易公司,地址是羅湖區陽光酒店,總裁名叫張郎。
“張郎就是我,與‘蟑螂’同音。”毒師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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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江春酒樓位於陽光酒店二樓,是深圳最早的五星級酒樓,經營高檔粵菜及潮州菜。其中鮑、參、翅、肚最有名氣。中國總理李鵬、古巴總統卡斯特羅以及香港商界大亨李嘉誠等人都曾光顧這裡。
傍晚時分,有輛黑色賓士三門大轎車來到沙頭角這家小旅館接上有良,但由於沙頭角隧道口遇到突發事故,因此趕到羅湖潮江春酒樓時已是六點一刻了。
中廳之內擺有一張大桌,雪白的檯布上,有澳洲雙頭鮑、紅燒大群翅、御品官燕、百花魚肚以及龍虎鬥、佛跳牆等廣東名菜。正面端坐著14K的總舵的司馬大佬,左邊一僧一道,右面則是一位唐裝老者和羅湖毒師。
“哈哈,您終於到了,”毒師站起身來介紹說,“這位就是來自潼關佛崖寺的了去大師。”
“這是總舵司馬大佬……”毒師接著為有良介紹道。
司馬舵主微微一笑,頜首點頭示意。
“這位是譽滿京城的中國佛法芳香型智悟氣功黨大師,少林寺高僧法能、武當山名宿不語道長。”毒師一一介紹著。
“阿彌陀佛。”法能和尚口誦佛號,兩道濃眉下,犀利的目光掃過有良。
那位武當山不語道長則只是單掌合十,並不言語。
有良附耳悄聲問:“毒師,畫軸找到了麼?”
毒師微笑道:“當然,一會兒就會送到。”
有良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哈哈,潼關佛崖寺,在陝西境內好似不甚有名嘛。”唐裝老者香功黨大師不屑的說道,今晚約定先由他挑起事端,之後才能驗證這位新人的功力究竟如何。
這句話明顯的帶著貶低的意味,眾人的目光都在觀察有良的反應,若是其反唇相譏或是面現怒容,起碼證明是涵養不夠,所以內功也不會太高。
有良的心思全在那幅畫軸上,至於這位黨大師說什麼,自己根本就未曾理會,因此臉上顯得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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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大佬心中暗自點頭,這位了去大師果然老道,褒貶與否,喜怒不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