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公安分局,東東作了筆錄之後就被放回來了。
首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聽完女兒的敘述,心中頓時疑竇叢生。
二丫突然失蹤了,三狼派去的兩名黑社會殺手自戕身亡,此事太蹊蹺了,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鈴……”桌上的電話響了,首長抓起聽筒。
“首長,積水潭醫院裡的那個孕婦李二丫究竟是什麼來頭?我的兩個人都死了,這事兒咱們得有個說法才行。”電話另一端傳來三狼氣急敗壞的聲音。
“東東,你先回屋去吧。”首長捂住話筒,示意女兒迴避。
等東東離去了,他才緩緩的說道:“哼,我還想問你呢,據西城分局說,這兩個人是互毆致死,現場有多位目擊證人證實,他倆是不是平時就有仇?結果卻壞了我的大事兒。”
“這根本就不可能,這兩人是同胞兄弟,說互毆而死,鬼才信呢。”三狼反駁道。
“你想怎樣?”首長冷冷說道。
“拿100萬來,此事兒就算了結。”
“獅子大開口麼?”首長嘿嘿一笑。
“首長,咱別說這個,若是十年前,我三狼替您做事兒那是求之不得,哪兒還敢收錢?可如今您老人家今非昔比,門庭冷落,難道自己心裡還沒數麼?總之一句話,100萬絕不能少,否則就把這事兒捅出去,您就著量著辦吧。”三狼威脅說。
這幫黑社會真是他孃的社會渣滓,只要沾惹上了就甩不掉……首長心裡恨恨的,但嘴上卻平靜的說道:“100萬需要點時間籌措,這樣吧,明日午時王府井東來順門前,我會讓人直接交給你。”說罷將話筒重重地撂下,一臉的怒氣。
當夜,亥子交更,首長來到了恭王府大戲樓前。
“什麼事兒如此急迫?”隱身於黑暗中的主人淡淡問道。
首長把三狼的事情說了一遍。
“好,老夫替你辦了。記住,不許再去碰李二丫,她比那個有良可有用得多,明白麼?”主人語氣嚴厲。
“是,主人。”首長趕緊應道。
大戲臺上的黑影轉瞬即逝,清風襲來,首長的後脖頸涼颼颼的。
奇怪了,主人原本答應要除掉二丫的,怎麼突然就變卦了呢?首長悻悻的回到了家中,不管怎麼說,先把三狼的事兒解決掉了再說。
次日中午時分,王府井商業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東來順涮羊肉飯店的門前,一個穿黑色風衣,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拎著個空皮箱,焦急的東張西望著,不時的低頭看著手錶,此人正是應約前來取錢的西城區有名的黑幫頭子三狼。
“是三狼麼?”這時身後驀地傳來冷冰冰的話音。
“你們遲到了。”三狼轉過身來,口中說道。
“著急趕著投胎麼?”那聲音入耳有如徹骨之寒。
三狼還未看清來人,但覺雙眼視網膜上刺眼的白光一閃,便一聲不吭的倒斃在了地上。
街上的人們紛紛圍攏過來,有熱心市民跑入東來順店內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當急救的醫護人員趕到後,驚訝的發現此人雙腳底湧泉穴各有一個燒焦的小窟窿眼兒,系雷電擊中而死。
※※※
什剎海街道居委會,治保楊主任坐在辦公桌後,正在翻閱轄區外來人口登記簿。自打改革開放以來,全國各地的流動人口都絡繹不絕的湧來了京城,三教九流無所不有,治安的形勢日趨嚴峻。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梳兩條小辮,穿著藍印花布上衣的年輕姑娘,懷中抱著一隻肥胖的黑色大母貓。
“請問,你有什麼事兒麼?”楊主任抬起頭來。
“那天北大的吳戥教授到憨叔家租房,是你帶來的吧?”二丫冷冷的問道,雙目充滿了怨毒。
“沒錯,是我帶去憨叔家的。”楊主任點點頭,示意對方坐下。
二丫站立在那兒沒動,口氣依舊是冷冰冰的:“他人現在哪兒?”
“誰?”
“吳戥教授。”
“不是已經租憨叔的西廂房住進去了麼?”楊主任驚訝道。
“他失蹤了。”
“什麼,失蹤了?”楊主任愕然不已。
“喵嗚……”媚娘惡狠狠的吼了一聲。
“楊主任,你和吳戥教授是什麼關係?你知道他哪兒還有落腳點?”二丫一臉怒容的逼問著。
“你又是誰?幹嘛要找他?”楊主任把臉一拉,生氣的反問道。
“那個吳戥教授搶走了我的女兒。”二丫恨恨的說。
“你說什麼!”楊主任聞言叫了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搶人家孩子可是犯罪行為,這在本轄區還從未有發生過呢。
楊主任匆匆趕往憨叔家,二丫一聲不吭的跟在了後面。
“沒錯,這個吳戥教授趁著我們老兩口都不在家,搶走了二丫的女兒小活師,還害得她流了產,簡直就是個衣冠禽獸。”憨叔忿忿的說道。
憨嬸更是怒不可遏,指責說:“楊主任,是你引狼入室才出了這檔子事兒,當初老孃怎麼就瞎了眼呢。”
楊主任已經是一額頭的冷汗,看來這位姑娘所言非虛,吳戥教授原來是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楊主任,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憨叔與楊主任相熟多年,知道此人絕不會是吳戥教授一夥兒的,於是開口詢問道。
“唉,是轄區的民警介紹來的,哪成想竟會是一名罪犯呢?”楊主任此刻真的是懊悔不迭,趕緊問,“你們報警沒有?快去報警啊。”
“報警有什麼用?”二丫冷笑兩聲,“這個吳戥教授不就是警察介紹來的麼?”
就在這時,院子裡走來一五短身材的小老太婆,上著長袖對襟短上衣,扎著一條紅色的斜紋圍腰,單式片裙綴著黑色前遮陰布,腳上打著綁腿,銀髮披肩,滿臉的皺紋,正是離家數日的客家嬤嬤。
“嬤嬤,你回來啦。”二丫一見到客家嬤嬤,數日來的委屈一股腦兒的爆發出來,淚水噴湧而出。
“怎麼啦?二丫,小活師呢?”客家嬤嬤立刻意識到出事了。
“她被人搶走了……”二丫終於哭出了聲。
客家嬤嬤一聽髮絲驟然乍起,登時怒不可遏:“什麼鳥人如此大膽,竟敢搶走老嫗的女兒!”
“咯咯咯……”隨著一陣愜意的笑聲,四合院門口走進來位中年婦女,一襲青衣,口大齒豁,臉上長滿了黃褐斑,懷中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正是小活師。
※※※
“阿呵……”二丫愕然道。
“小活師!”客家嬤嬤喜出望外,趕緊上前一把奪過孩子,竟然喜極而泣。
憨叔憨嬸面面相覷,也隨即露出了笑容。
二丫怔怔的望著阿呵,淚眼婆娑的問著:“這是……”
阿呵嫣然一笑,拽著二丫的手走到一邊,悄聲說道:“主公答應過的事兒,就一定能做到。”
“那吳戥教授呢?”二丫咬牙切齒的問道。
“吳戥教授?沒聽說過呀,”阿呵搖了搖頭,接著往下說,“主公的眼線遍佈京城,很快就查到了你女兒的下落,是在一個老婆子的手中。等她帶著嬰兒在公園裡溜達的時候,我就順手牽羊的抱走了,還看到她在滿公園裡的亂找呢,嘻嘻……”
二丫鬆了口氣,小活師能安全的回來,總算是對客家嬤嬤有所交代了,只是不殺了這個吳戥教授,心實有不甘。
“二丫,主公幫了你,現在可否願意和阿呵一道為他做事呢?”阿呵微笑著說。
“我丈夫馬上就要回來了,需要和他商量一下。”二丫答道。
“好的,主公說不能勉強你,在京城若遇到有為難之處,儘管來羊角衚衕找阿呵便是,什麼事兒都能擺平。”阿呵誠懇的莞爾一笑,隨即轉身離去了。
“二丫,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個女人又是誰?”客家嬤嬤懷抱著小活師,疑惑的問道。
“哦,這是我在醫院裡新交的一個朋友,人很熱心,在京城裡人脈也廣。聽說了小活師被人搶走,她的朋友們就幫著到處找,正巧在公園裡給遇上,所以就抱回來了。”二丫搪塞著說道,有關主公的事兒還是暫時不要說的好。
“二丫,你的朋友為人如此仗義,值得一交,下次請她來家裡作客吧。”憨叔欽佩的說道。
回到了東廂房,客家嬤嬤望著二丫腹部,不無疑惑的問道:“你的肚子怎麼變小了?”
這一下觸動了二丫的痛處,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孩子沒了……”她悲傷的說道。
“怎麼回事兒?”客家嬤嬤不解。
二丫哭述著吳戥教授襲擊自己,小活師奮不顧身的撲上去撕咬被搶走,以及自己上房去追時動了胎氣而流產,最終孩子死在了醫院裡。
客家嬤嬤伸手摟住了二丫,竟然像個孩子似的也陪著哭了起來。
許久,二丫抹了把眼淚,詢問起嬤嬤去尋找汗屍的事情。
“找到了,是一具足足有五百多斤重的大胖子呢……”客家嬤嬤破涕為笑,講述了自己潛入八寶山殯儀館盜屍的過程,以及以一具木屍控制汗屍的重大發明。
“還要多久才能得到汗青呢?”二丫心中焦急,有良的殘臂就等著它了。
客家嬤嬤思忖道:“普通的汗屍‘出青率’極低,每年只有八月十五這一天才有汗青分泌,所以接滿一小瓶需耗時數年。不過這具百年不遇的肥大汗屍,再加上木屍不知疲倦的揉搓,老嫗想今年中秋過後就可以為有良醫治斷臂了。”
“那不只有數月時間了麼?”二丫聞言欣喜異常,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
客家嬤嬤點點頭,不過憂心忡忡的說道:“眼下是最為關鍵的時刻,老嫗還要去監護著,那汗屍待在洞裡絕對不能被驚擾到,否則毛孔一旦關閉就不會再分泌汗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