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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推背圖 第六十七章 跛腳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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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平原早早的起來,開始在下落水石洞中生火做飯。他一下子還適應不了山中隱士們日中一餐的習慣,所以教授允許其逐漸加以改變。

早飯後,平原走出飛霧洞,下山前往僰王山鎮。

昨日上山時天色已晚,景色朦朧,現在一看則大為不同。但見目及之處,植被茂盛,瀑布碧泉,清幽靜雅,滿山遍野的楠竹林青翠欲滴,令人心曠神怡。

來到僰王山鎮,他找到了那家經常為山中隱士做衣服的裁縫店,量身訂製了兩件灰色土布長衫。由於午後才可取到衣服,在等待的一兩個時辰裡,他就隨意的在街上溜達,自己在興文縣法院實習的時候曾經來過這裡,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感覺此鎮的變化並不大。

中午十分,他找了家小飯館坐下,並點了幾個炒菜,準備喝上兩口,以後在山上修行就要清苦了。

一個瘸腿跛腳的老者走進飯館,要了碗米飯和一小碟鹹菜坐在了平原對面,此人看來生活較為拮据,只撿最便宜的吃。

“聽口音,老先生不像是本地人。”平原見其穿著破舊的灰色中山裝,一副落魄的知識分子模樣,於是對其產生了些許同情感。

老者抬起頭來,囧澀的說道:“我是僰王山上的修行者。”

“原來您也是一名隱士?”平原聞言肅然起敬。

“嗯。”老者扒拉著碗裡的米飯,點了點頭。

“老先生若不嫌棄,我們一道吃如何?”平原朝著店家再要了一隻酒杯,熱情的邀請道,他想多瞭解一些關於隱士修行的情況。

老者欣然答應了,兩眼盯著桌子上香氣撲鼻的炒菜,深深的嗅了幾口,垂涎欲滴。

平原微微一笑,為其斟滿了酒,兩人邊吃邊聊。

“我叫平原,昨日剛剛上山修行,請問老先生如何稱呼?”平原自我介紹說。

老者呷了一大口酒落肚,正色道:“修行人一般都不再用原來的姓名,叫我‘跛腳隱士’就行了。”

“‘跛腳隱士’?這麼稱呼似乎有些不大尊重。”平原頗為難。

“無妨,但凡修行者,對世俗禮數褒貶早已看淡了,小兄弟年紀輕輕的怎麼會入了此道兒?”老者疑惑的目光望過來。

“只是厭倦了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想出來透透氣,見識一些新的事物。”平原說的也是真心話。

“那你準備在山中的什麼地方修行呢?”老者問。

“僰王山飛霧洞。”

“呦,那可是個好去處,不過已經有修行者在裡面了吧?”

“是的,我跟著師傅在下落水,聽說上落水原來是有人在修行,後來走了。”平原說。

“哦,那我倒是應該考慮也進飛霧洞內修行,換換環境說不定還可以突破瓶頸呢。”老者沉吟道。

“好啊,那我們就是道友了。”平原高興的說。

“你師父叫什麼,在僰王山修行多久了?”老者端起酒杯,和藹的目光注視著他。

“無燈教授,在飛霧洞中已經好幾十年了。”

“那他是釋道的哪一家?”

“儒家功。”平原告訴他。

“原來如此,”老者漫不經心的問道,“洞中現在只有你們師徒兩人麼?”

“還有一位師弟,”平原笑了,“不過才出生沒幾天,還得我這個大師兄給他餵奶呢。”

“他叫什麼?”

“庸兒。”

※※※

跛腳隱士在鎮上備齊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酒肉熟食,背在竹簍裡,然後跟隨著平原一起攀山來到了飛霧洞。

下落水石洞內,正在打坐的無燈教授睜開了眼睛,犀利的目光直視著這位不速之客,口中淡淡問道:“道友從何而來?”

跛腳隱士微微一笑:“湘西沅陵二酉山藏書洞。”

“哦,相傳兩千多年前,秦始皇焚書坑儒,京都咸陽儒生慘遭坑戮。有兩位‘禿髮老儒生’偷偷的將家中藏書從咸陽經河南,水舟陸車星夜南奔,越洞庭沿沅水轉酉水逆流而上,把一千多卷竹簡藏入二酉山古洞之中。劉邦建漢以後,這兩位禿頭儒生遂攜竹簡書籍前去呈獻,令滿朝文武無不感動。正是‘二酉奇篇人鮮識,焚書翻遣書遍存’,歷代文人墨客紛紛前去二酉山仿古朝聖,此事已成為儒學史上的一段佳話。道友既然在此地修行,定是對古今儒學深有見地。”無燈教授呵呵笑道。

跛腳隱士答道:“道友過獎了,不過二酉藏書,對於繼承、延續和發展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歷史的確作出了重要的貢獻,歷代朝廷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清光緒年間,湖南督學使張亨嘉奉旨前往沅陵二酉藏書洞樹碑立傳,至此,中原各地學子每年上山朝拜者絡繹不絕。只可惜文革期間,藏書洞遭到了極大的破壞,直到近年來,沅陵縣文物部門才開始著手整理和修復的工作。”

“道友似乎對中原歷史文化頗為了解,敢問你修道前是做什麼的?”無燈教授見此人對儒家先賢多有褒獎之意,頓時心生好感。

“我原來只是一個考古學教授。”跛腳隱士謙虛道。

無燈教授聞言長舒了一口氣,樂呵呵的說,“老夫無燈,原是北大的歷史系教授,咱們算是同行了。”

跛腳隱士拱手施禮:“原來無燈道友出自中原第一學府,我初來僰王山,聽說上落水山洞暫時空閒,不知可否就在此隱居修行呢?”

“當然可以,上面的天坑豎洞原有一位秋波老嫗在那兒隱修,如今已經離開。道友正好可以在此修行,閒暇時老夫與你談古論今,豈不快哉?”無燈教授欣然接受,隱士們常年隱居山深之處,時有寂寞難耐之時,若是能有志同道合之人聊天解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多謝無燈道友成全。”跛腳隱士再次拱手相謝。

“道友如何稱呼?”無燈教授問道。

“‘跛腳隱士’。”

“呵呵,道友,老夫這就帶你去上落水。”無燈教授站起身來,他知道隱修之人大都不願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因此並不在意。

兩人走過天生橋,來到了天坑豎洞。

“秋波老嫗在此修行時,就住在上面的凹洞之中,不知道友可否上得去?”無燈教授手指數丈高的石壁說道。

跛腳隱士面現為難之色:“那兒實在是太高了,我看這塊大青石還不錯,就在此修行甚好。”

無燈教授告辭返回下落水,詳細的詢問了有關平原與“跛腳隱士”相遇的細節,心中不由得暗自尋思。此人出現的時機頗為蹊蹺,昨日前腳剛剛回到僰王山,今天跛腳隱士緊接著便到了,難道真的有這麼湊巧麼?回想起昨晚上山之時,自己總感覺身後似有不妥,難道是此人一路跟蹤而來?

總之,還得要多加小心才是。

※※※

跛腳隱士坐在大青石上,他便是“老白”佘天庭。自從臨潼西山之巔的那場惡戰之後,費叔被打回了原形,黃老魘則灰飛煙滅,自己終於解脫桎梏,重新恢復了自由之身。

他眼瞅著有良與二丫相互攙扶著走下西山,從此遁隱江湖,而自己卻無路可走,於是便又回到了陝西省博物館,繼續從事原先的考古課題研究。同時在第四軍醫大學把那條殘腿安裝了假肢,儘管走路還有點瘸,但總算甩掉了柺棍,這都是拜有良那個臭小子所賜,現在想想都來氣。

這次因公出差在西安登上了這趟京城開往成都的列車,下車時,他不經意間瞥見了無燈教授懷抱著的那個嬰兒,心中不禁一動。就在其擦身而過之際,老白張開嘴巴悄悄的探出他那條靈敏的舌頭,果然感應到了一絲奇特的生物磁場,心中一陣莫名的激動,不會錯的,那正是殘存的魘氣。

這孩子的母親是一隻魘,他斷定。

縱觀當今世上,雌魘如鳳毛麟角般罕見,難道這嬰兒是二丫的孩子?自己當年費盡心機從河南駐馬店大洪水中找到孕育著的魘胎,然後送去陝西銅川耀縣孫家源過胎,成功的培育了二丫這隻幼魘,可是到最後卻兩手空空。若不是在西山之巔頭腦靈活,借有良之手除掉了費叔和黃老魘,自己恐怕早就葬身臨潼了。

如果真是二丫的孩子,怎可能落到了無燈教授的手中呢,憑二丫和有良的功力,普天下又有誰能敵?難道他倆出事了……

老白從竹簍中取出酒肉熟食,朝著下落水石洞走去,必須先摸清情況後再下手。那個無燈教授看似武功不弱,也頗具心機,而小夥子平原倒是憨厚誠實,並無多少城府,可以套出些東西來。

“呵呵,無燈教授,這兒有些酒菜,你我不如小酌幾杯如何?”老白熱情的相邀。

無燈教授心道,也好,自己正對其心存芥蒂,藉此再深入的瞭解一下這位跛腳隱士,以防後患。

“求之不得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僰王山中,夜深風涼,正好把酒言歡,有勞了。”無燈教授欣然接受。

老白攤開熟食,無非還是宜賓板鴨和怪味雞,鎮上也沒啥別的特產。酒是當地土燒,濃烈嗆人,入口火辣辣的挺有勁兒,三個人邊吃邊聊。

“這個嬰兒好似剛剛出生不久……”老白喝了口酒,瞥了眼獸皮褥子上睡覺的庸兒,不經意的說著。

“嗯,才幾天。”無燈教授答道。

“他便是我的師弟庸兒。”平原一杯落肚,面色便已經發紅了。

老白端起酒杯,眼睛望向了嬰兒,口中試探著說道:“無燈道友,你我都是讀書人,俗話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不可不察啊。”

無燈教授聞言哈哈一笑:“道友差矣,《論語》中說,‘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年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這孩子原本是一死嬰,被丟棄在醫院的垃圾箱中,老夫並非貪一己私利之人,而是動了儒家惻隱之心將其救活,然後帶來僰王山中養育的。”

“哦,原來如此,無燈道友果然高風亮節,具大儒之風範,令人欽佩之至,”老白讚道,“若是這孩子的父母得知其死而復生,不知得多感激涕零呢。”

無燈教授回想起自己重手突襲二丫時的情景,心中不禁一片茫然,這隻幼魘肯定對自己已經是恨之入骨,希望主人儘快將小活師還給她,這樣多少可以平息其心中之怨氣。至於庸兒,大家都以為死在了醫院裡,時間久了,慢慢就會淡忘的。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無燈教授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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