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昀子嘆了口氣。倒不是嘆他這位從前徒兒的修為被廢、也不是嘆他那位從前徒兒被隨隨便便地吃了。
而是嘆他們的蠢。
不過嘆亦無可嘆——他曉得這些修行者們的“蠢”,是道統與劍宗的傳承故意為之。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意願,而是千萬年來選擇的結果。
他自己是天縱之才,不惑之年開始修行。到如今一百三十二歲,用八十六年的時間修至得道真人境界。
而癱坐在地上的那一位今年一百一十三歲,便已經修行了一百一十三年。他是洞天出身的道子,父母皆為修士。但因著自己的資質,一百一十三年只修到了虛境。像這樣的道士還有很多,而劍士們則更苛刻些——
這是在他們幾乎心無旁騖、一心潛修的情況下。
月昀子曉得自己是聰明人,但也曉得如果道統人人都像他一樣“聰明”,早就分崩離析了。一群掌握了強大力量、又野心勃勃的“聰明人”,同世俗中人別無二致的聰明人……怎麼可能還有道統、劍宗存在。
早就相互算計、殘殺得血流成河了。
但仍舊感嘆他們的蠢——
在他看來並不算強大的力量,令他們失掉了世俗中人人都會有的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再嘆一口氣,無悲亦無喜地注視著常平子:“為什麼不好好地藏著呢。”
地上的道士眼光麻木地看著他。先前嘴唇和手指顫抖得厲害,但此刻都已不再抖了,只有眼睛還偶爾動一動、放出絕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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