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王隗立在殿前已經許久,眯了眼不語不動,似已化為一尊木雕泥像。簷下雨滴如注,夜風吹得雨絲斜灑,沾溼了他深青籠紗袍袖。每個捧了藥匣從內殿退出的宮人,都要經過他跟前,將藥匣高舉過頂,呈中常侍大人過目之後方可離去。那藥渣裡摻了藥效猛烈的丹石,顯出淡淡褚紅色,映入眼裡異常觸目。王隗閉了下眼,一揮袖令宮人退下。他肥圓身影融在濃黑夜色裡,透出隱隱迫人之力,雨絲飄落跟前,彷彿也遇上無形的阻滯。
在他身後,幽深的寢殿裡帷幔低垂,透出淡淡燈影。濃重的藥味彌散,雲鸞帷幔不住搖曳,影子似的宮人低頭趨行而進,又魚貫躬身退出,將綽綽約約的人影投映在帷幔上。宮人行止無聲,只聽得雨聲簌簌,幽寂的寢殿就如這濃墨般的夜色,靜得森然,沉得窒人。偶爾有咳嗽聲從重重屏風後傳出,隱約的,斷續的,似風中雨絲一吹即散。
每有咳嗽聲傳來,王隗眼中憂色便加深一分,皺痕密佈的臉上卻仍似老僧入定。一名宮人悄然近前傳話,將王隗引入殿內。六位御醫戰戰兢兢跪著,為首一人隔了珠簾,正向簾後之人回稟道,“……陛下脈象已見回穩,藥量或可緩減……”
聽得這一句,王隗心裡頓時一寬,懸在半空的五臟六腑都落回原位。只聽簾後長公主的語聲清晰平穩,有條有序地吩咐下來,御醫依言記下,伏地叩首,依次退了出去。王隗垂手立在一側,聽著那低柔語聲,凝神細辨也覺不出絲毫驚亂,倒似涓涓暖流從心頭淌過,有著寧定人心的力量。待左右都屏退了,珠簾掀處,素衣挽髻的長公主轉了出來。王隗俯身參拜,匆匆一眼只瞧見她臉色憔悴,渾然不似方才語聲透出的淡定,彷彿已疲憊到極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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