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魚們翻動水花的聲音在黑暗中清銳得刺耳。
阿蘇勒仰頭看著洞頂,摸了摸涼得發木的雙臂。他蜷縮在鐘乳石後,側著身子探出去窺看。老人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下河的河灘邊,一隻光著的腳浸在冰涼的河水中。
阿蘇勒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他剛才看見老人拿了一片鋒利的碎石將腳趾割破,一絲鮮血就隨著河水悄悄地瀰漫開去。
在沒有日光的地方,他已經記不得時間過去了多久。這些日子他的心裡全是空的,像是已經無力去想了。每隔固定的時間,就會有鐵盒裝的烤饢從那個黝黑細長的甬道里落下,地下河裡有的是水,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能活多久,也許像老人一樣,許多年也不死去。
黑暗裡他時睡時醒,有時候能夠感覺到老人低沉的呼吸聲就在背靠的鐘乳石後,有時候老人也像猿猴一樣在周圍遊蕩,影子飄忽,這是整個世界裡除了他自己惟一的生命氣息。
那些光魚不知怎麼都沉到河底去了,洞穴裡越發暗了下去,老人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令人懷疑他已經死了。阿蘇勒抽出懷裡的青鯊,將刃口擱在腕脈上。刃上像是有一絲冰氣悄無聲息地透了進去,他全身一顫。他知道只要再用那麼一分力,這柄鋒銳的名刃就會割開他的腕脈,滾熱的血衝在刀刃的寒氣上,一切就都不必想了,在這樣的地方沒人會為他止血,許多年後人們啟開地牢,只是一具個頭不高的枯骨,誰也不會知道他曾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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