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走多遠的路呢?
倘若將這個問題拖到大街上,大概會收穫一籮筐“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答案——什麼“目光有多遠,路就有多遠”,“心有多遠,人就能走多遠”等等,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其實不是的。
江曉媛渾渾噩噩地坐在車上的時候,她想:“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上政治課,課本上為了闡述“自由是相對而非絕對”的概念,舉了個風箏要有線才能自由高飛的例子,這些東西當年被老師在耳邊車軲轆似的念來念去,讓人十分不以為然,其實是有其道理的。
沒有河就沒有岸。
那麼如果沒有歸途,人走得再遠,又要靠什麼來度量呢?
某個自己早已經不記得的起點嗎?
江曉媛心裡其實清楚地知道,她的親奶奶早在她出生前就沒了,被送進醫院的這個老人甚至去年才剛剛和她見過面,可是那老太太卻好像一個座標,標誌著她在這個時空中的家,以及延伸到另一個時空的脆弱根系。
過世的奶奶是她眼裡最貼近過去時空的人,好像在這裡等待了她很久,替那些已經無緣相見的、曾經疏遠的親人們來照顧她、聽她每週一次事無鉅細的廢話,等她在漂泊一整年後,有一個理所當然的家可以回,不至於淒涼。
那個喜歡寫日記的孤僻狀元彷彿已經和江曉媛融為一體了,時間長了,好像鄉村裡相依為命的日子才是真的,另一個時空中的紙醉金迷只是她一場荒唐的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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