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遙拿著東西走到門口,聽到身後喑啞的聲音。
“你要走了?”
回過頭,見他赤足站在臥室門口,頭髮亂亂的,眼睛因睡眠不足有些微腫。
殷遙心頭微動,看他幾秒,笑一笑:“嗯,走了,你睡好了再回家吧。”
兩人相識這麼久,時常經歷分別和重逢,但很奇怪,這次的感受好像和之前的任何時候都不相同。
殷遙莫名地不想經歷道別場景,沒有等他過來,瀟灑地朝他揮揮手,開門走了。
她趕去工作室,吃了早餐,開始一天的拍攝工作。
這是她第一次拍凌凡,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實力派演員,不需要多做溝通,他有很好的表現力,拍攝過程自然比較順利。
只是拍完後,有個小插曲。
凌凡主動說想跟她聊聊,惹得一堆工作人員側目,殷遙不好拒絕,領他去樓上咖啡吧。
不出殷遙所料,他果然提起黃婉盛。
殷遙聽完,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想複合?”
凌凡直白地承認:“是的。”
殷遙沉思過後,誠實地告訴他:“但我看婉婉應該並沒有這個想法。”
“我知道,她還是被記者亂寫的那些新聞影響了。”凌凡說,“我最近確實聯絡不上她,想問問你,她近況怎樣?”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暫時休息,上次聽她說,這個月要進組拍新戲。”殷遙說,“你說她被娛樂新聞影響了,意思是那些不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凌凡有些無奈地笑笑,“你不是圈內人,不明白很正常,我們這行宣傳期緋聞是很正常的營銷手段,並不是事實。”
殷遙:“所以,這種事是你完全避免不了的?”
“有時候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各種壓力都不是外人能看清的。”凌凡嘆氣,“你要是交個我們這行的男朋友就懂了。”
殷遙愣了下,不由自主地想起肖樾。
凌凡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拜託她轉告黃婉盛,如果可以,請回他一個電話。
殷遙答應了。
這件事在殷遙心裡不算大,但也留下小小漣漪,讓她思考起男演員的處境,她想,肖樾是不是也會遇到很多棘手的麻煩事,他會不會也壓力很大。
只要一想到他那樣的人可能也有被為難的時候,殷遙就有些不舒服。
曼谷一去就是兩週,專注工作的這些天,殷遙沒有多少時間關注國內的網路新聞,只是偶爾空閒,會照常用私人號去看肖樾的微博。
發現他的粉絲漲了很多,評論區也比從前更熱鬧,看過評論才知道原來他新上的劇反響很好,他只是男三號,但很出彩,因此贏了一波人氣,隨意搜一下他的名字,看到有幾個電視劇博主誇讚他,還能看到他粉絲做的影片混剪。
那些影片看起來有點意思。有一天因為天氣原因,無法外拍,殷遙便趁空窩在酒店看了一下午,什麼正經事都沒做。
回國後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北京又下雪了。
殷遙閒了一天,去參加謝雲洲的慶生會,是靳紹組織的,地點就定在他酒吧的二樓,不知靳紹用了什麼招,那天晚上謝雲洲竟然真的出席了。
到場的都是一些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人,除了梁津南。
靳紹的腦筋還算清楚,他沒有邀請梁津南,所以當天的氣氛還不錯。
大家都喝了酒。
殷遙在謝雲洲面前有些顧忌,只少少喝了一杯雞尾酒。
那些男人都在瞎侃,殷遙插不上嘴。小時候就是這樣,只有她和白迎迎兩個女孩,她從小和白迎迎合不來,後來就不再一起玩,於是常常是一堆男孩和她一個女孩,大家都嫌她拖後腿不好玩,只有梁津南喜歡和她在一起。
殷遙獨自靠到沙發上,在男人們聊天的聲音中給肖樾發訊息:今天又下雪。
配了早上出門拍的一張雪景圖。
收到他的回覆:冷不冷?要多穿衣服。
沒隔幾秒,又一條進來:要不要打電話?
殷遙慢慢敲字回覆,想告訴他這邊很吵,忽然聽到右手靠窗的位置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有點模糊,她只聽清一句。
“梁津南啊,可能要離婚了……”
第27章
那兩人後面又說了幾句,提到“白家姑娘蠻橫無理”云云,殷遙沒有刻意去聽,將編輯了一半的訊息刪除,起身去洗手間,給肖樾打電話。
撥過去後提示正在通話中,她看了下,點了“取消”,沒幾秒就有來電,果然是肖樾打來了。
殷遙站在角落接聽電話,剛接通後沒聽到他說話,只有類似於街道上會出現的嘈雜聲音,過了會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
殷遙抬手關上旁邊半開的窗戶,將風聲阻在外面。
“肖樾?”
“是我,聽得清嗎?”他說話時有點輕微的鼻音。
“可以聽到。”殷遙問他,“你怎麼了,聲音不對,不會又感冒了吧?”
“沒感冒,我現在回酒店,在路上,外面很冷。”意思是凍的。
殷遙:“這麼晚?”
“今天不算晚。”他說,“你在家了?”
“不在,”殷遙告訴他,“我在酒吧。”
電話裡靜了一下,聽到他聲音低沉下來:“你喝醉了嗎?”
“沒有。”殷遙笑道,“你幹嘛?是不是我在你心裡就特別愛喝酒啊,說得我好像酒鬼一樣。”
可這話說完,不等他回答,殷遙自己就先心虛了,不怪他這麼想,第一次她留宿周束那兒就是因為醉酒,後來在銀泰喝了酒還是他過來接的,再後來她喝多了還騷擾過他,加上那次在工體吃飯碰見他,她也喝了酒。
這麼多前科,肖樾很輕鬆就能一句話給她堵回來。
殷遙做好準備被他反問到無話可說,然而他今天並沒有這樣,聽筒裡有汽車鳴笛,之後傳來肖樾的聲音:“我擔心你。”
頓了下,又說,“我不在北京,你喝醉了,我沒辦法接你。”
殷遙微微一怔,有點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她心裡因為這樣坦白的關心變得柔軟,誠實地告訴他,“我今天只喝了一杯酒。”
“真的?”
“嗯,”殷遙說,“而且是在朋友的酒吧,不騙你。”
說完,聽到肖樾嗯了聲,略停了一秒,他忽然問:“你想我嗎?”
這話題轉折得……真夠突然。
殷遙反問:“你說呢?”
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明知故問。”她輕輕笑道,“我還沒有問你呢。”
肖樾:“你可以問。”
“我不。”
“……”
那頭靜默,殷遙又像得勝了似的,愉悅地靠著牆壁,她看著木質洗手檯上的綠植,有點享受彼此之間的片刻沉默,靜得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