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不絕來院子裡教育他的老嬸子,楊父耳根子清淨了。他怕老孃緩過勁還不死心,不知道老孃還會鬧出什麼事,決定讓女兒現在到縣裡給女婿發電報,坐明天的火車到海城。
杏娜推腳踏車出門,村民們喊住杏娜,問道:“杏娜,你去哪?”
“爸關節疼,我到醫院給爸拿些膏藥,爸還讓我給奶拿兩幅治療暈的中藥。”她才不會說到縣裡發電報,免得奶又整出么蛾子。
村民們誇讚杏娜孝順,杏娜撇撇嘴巴,到縣裡想給丈夫發電報,又到醫院給父親拿二十張膏藥,給老太太抓了兩幅最苦的中藥。
杏娜回家把膏藥遞給母親,親自給老太太煎藥。她端中藥出門,找本家的一位奶奶,愧疚道:“奶氣暈了,爸心裡愧疚,特意讓我到醫院給奶抓兩副中藥,花了四塊錢。可是我熬好了,不敢送去。”
一副中藥兩塊錢,老嫂子不喝中藥,實在太浪費錢。勤儉持家的老奶奶義不容辭端起中藥,到楊家二房家裡喂藥。老奶奶和楊老太太同一個輩分,二房院子裡的人見她都要恭敬和她說話。她到楊老太太房間,楊老太太頭上搭一條毛巾,嗯嗯說胡話。
老奶奶見她神志不清,和屋裡的小輩們說道:“兩塊錢一碗藥,不能浪費了。”
小輩們臉部肌肉抽動,沒病喝藥應該不會有事吧。
老奶奶一勺子、一勺子喂楊老太太中藥。
藥順著喉嚨到達胃裡,楊老太太眼睛睜得特別大。
“藥效真好,嫂子喝兩口,人清醒了。”老奶奶直接把碗放在楊老太太嘴邊,掰開嘴往楊老太太肚子裡灌。“嫂子,千萬別吐掉,喝到肚子裡,病就會好,兩塊錢吶!”
作者有話要說:補15-29號,會雙更半個月,今晚23:00還有一更
第47章 第二世界
楊老太太乾嘔幾聲,胃裡翻江倒海。她手肘用力翻身趴在床框上,吐出一堆汙穢。
老奶奶盯著汙穢嘆氣,恨不得用碗接住嫂子吐出來的藥,讓老嫂子重新喝下去。咦,老嫂子病的只能呼氣,不能吸氣,據說中午滴水未進,怎麼吐出來一堆白花花的大米,竟然還有老肥肉。
楊老太太想把胃摘出來,用清水裡裡外外洗一遍。她的臉扭曲在一起,想要到老大家扯住賠錢貨的頭髮,把賠錢貨頭的按進灶膛裡使勁打。
幾個小輩的目光從汙穢移到老奶奶身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哎呀,我家裡的雞還沒喂呢。”老奶奶將碗揣到懷裡,火速離開是非之地。
“嬸子…”楊二嬸伸手想要叫住老奶奶,老奶奶跨過門檻,拐個彎子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片刻功夫,喜歡溜門子的人知道楊老太太喝完一碗藥,立刻生龍活虎,竟然吐出一堆米飯和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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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五天了,她傍晚在職工大院大門口踱步,沒有見到謹裕的身影。聽母親說錢謹裕住學校,學習特別忙,偶爾才回職工大院,她決定到T大找錢謹裕。
丁友霞攥緊衣角,秀氣的眉毛下彎,小步跟在一位同學身後。
“丁同志,前面是解剖室,謹裕在裡面練習解剖田鼠。”一位同學指向第二間實驗室。
“謝謝同學。”丁友霞的臉如春日桃花,紅唇粉頰,眉宇間染上一絲憂愁,頭埋到胸口走進解剖室。
走廊裡一男一女的談話聲傳入錢謹裕耳朵裡,一個女人踏入解剖室一瞬間,鋒利的手術刀插入田鼠胸部,臨死前田鼠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一刀斃命,田鼠解脫了,溫熱的血液飛濺到錢謹裕臉上。他輕聲說了一句:“安息。”
錢謹裕毫無章法操控手術刀解剖田鼠,血淋淋模糊的肉,腸子在觸動,緩慢地滑出田鼠的胸腔,滑到手術檯上,像是米黃色的無骨軟蟲,一點點往外爬…
“嘔…”丁友霞衝出去,靠在牆上乾嘔。
“腸胃不舒服嗎?我送你到醫務室。”
丁友霞沒有聽到腳步聲,耳邊突然響起嘶啞的聲音。她身體突然僵硬,告誡自己不能逃跑。她緩慢抬起頭,看到一張放大的臉,一把手術刀對準自己的肚子。
丁友霞下意識護住肚子後退兩步,腦海裡全是錢謹裕臉上的血液已經凝固,解剖室裡有人體骨架,被福爾馬林浸泡的各種內臟。
錢謹裕問了幾遍要不要送她去醫務室。丁友霞拼命讓自己鎮定,努力擠出微笑:“可能著涼了,睡一覺就好了,不用去醫務室。”
錢謹裕點頭,抬頭看灰濛濛的天空,單手插在衣兜裡摩挲方塊紙片,眼睛裡劃過一抹笑容。
“謹裕哥,我這裡有兩張劉廣文老先生出演的話劇門票,你能陪我一起看嗎?”丁友霞掏出兩張下午四點四十的門票,仰頭看錢謹裕柔和的側臉曲線。
四點四十啊!一場話劇看完,天已經黑了。丁友霞真是煞費苦心,非要和他獨處到深夜。
錢謹裕沒有迴應,返回解剖室整理好手術檯,拎起三隻田鼠走到走廊裡。空曠的走廊裡響起清脆的鐵器聲,解剖室的門被鎖上。錢謹裕把鑰匙裝進衣兜裡,舉起田鼠在丁友霞眼前晃悠:“請你吃清蒸田鼠肉,喝田鼠腸子粉絲湯。”
丁友霞臉色蒼白,衝向前趴在護欄上吐得昏天暗地。錢謹裕靠在柱子上,悠閒的列舉田鼠肉、田鼠腸子的N種吃法。經過錢謹裕暗示,丁友霞腦子裡全是夏天廁所裡白色蠕動的生物。
“我記得你喜歡吃滷鴨腸…”
錢謹裕還沒有說完話,丁友霞堪比運動健兒,一個助跑,人已經跑出一百米之外。
“可惜了。”錢謹裕惋惜道。
羅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湊到錢謹裕身邊說道:“可惜啥!”
“用小米椒爆炒竹筍田鼠肉,你吃嗎?”錢謹裕拎起被凍僵的田鼠。
羅勇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抖幾下,往後退兩步,撒開腿就跑:“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沒上大學前他喜歡吃田鼠肉,自從上了大學,親眼目睹大二師兄、師姐解剖田鼠,他再也不想吃田鼠肉。
錢謹裕聳聳肩,帶著田鼠朝食堂走去…美美飽餐一頓,他給父親打電話,通知父親今晚八點半帶杏娜回家吃飯。
“爸,讓媽買一份豬大腸,熬豬大腸湯喝養胃。哦,對了,丁叔負責分配職工房的事,勞苦功高,讓媽勻一半給丁叔。”錢謹裕說道。
錢父笑罵老兒子一句:“知道了,我讓司機六點到火車站等你們。”
“好。”錢謹裕想不出來還要囑咐什麼,結束通話電話。下午他一半的時間看書,一半的時間待在實驗室給師兄當助手。
終於熬到天黑,錢謹裕到火車站站臺等人。天空飄起雪花,手電筒指向天空,能看到雪花在高空跳出優美的舞姿,翩翩落入凡塵。
兩束燈光打破黑暗,火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