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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陳皇后姝麗勾人, 但眉目極溫柔, 遠遠一瞧就是似水一樣的人兒。

娶了這樣的回來,家中也清淨。

雖說從小是在窮鄉僻壤的小鎮子長大, 但有蘇祁和蘭老夫人教導,行為舉止都落落得體,家中兄弟又都對她愛護有加,將來蘇家小輩在朝堂立足, 自家也能得到不少幫襯。

這才是最主要的。

蘇祁看中的是常家的嫡次子。常家低調,在京都從不顯山露水,最叫人動心的是內宅清淨,婆母慈善,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只是蘇粥怎麼也不領情,將兩個老人愁得寢食難安,百般相勸也沒有進展。

皇太子身在襁褓,被奶孃抱著走了個過場就又被帶下去了,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看見紀趙正面,但奶孃在蘇家跟前多停留了會,顯然是得了吩咐,叫蘇祁和蘭老夫人認個臉。

“這孩子長得真好。”蘇祁翹著鬍子有些興奮地灌了一杯酒下肚,對著身側老夫人道:“小時那般黏人的奶娃娃現在都當娘了,媛兒在天有靈,該放心了才是。”

遠處是舞姬揚歌舞袖,嬌顫顫的戲腔勾人三分,有許多人貪嘴喝了些酒,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到了那些江南來的歌姬身上,蘇粥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覺得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來之前,她才被蘭老夫人明裡暗裡的敲打過。

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何堂姐可以,她卻不行。

明明出身都差不多。

繁星點綴,晚宴散場,陳鸞同紀煥耳語幾句,而後施施然起身,離開前有些意味深長地瞧了蘇粥一眼,裙角曳出一道瀲瀲金光。

朝臣們攜家眷離開,蘇祁才要起身,就見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前來,恰到好處地笑:“皇上請太傅移步一敘。”

蘇祁走後不久,葡萄就上前給蘭老夫人行了一禮,旋即看向目光追著紀煥跑的蘇粥,不鹹不淡地道:“四姑娘,娘娘請您去亭子上說會話。”

老夫人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陳鸞已經知道蘇粥的心思了啊。

蘇粥抿著嘴,身子才往前挪了一步,就叫老夫人給抓住了手腕,後者蒼老的面容上布著些無奈,“我同著一道去。”

她對陳鸞這個外孫女不夠了解,看著模樣是和善溫柔,但能到如今的地位,內裡是什麼性子誰也不知道。

蘇粥這孩子一時鬼迷心竅,實則並沒有什麼害人之心,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

若為此事傷了姐妹和氣情分,更叫陳鸞對蘇府避而遠之,那就真叫人頭疼了。

葡萄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給她們帶路。

陳鸞在一處涼亭裡坐著,手裡拿著把宮扇不疾不徐地搖,那扇子下綴著的流蘇拂在手指上,溫溫柔柔,直到老夫人和蘇粥上了涼亭,她才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受了老太太和蘇粥的禮。

“原只預備著叫四姑娘來說說話的,想著外祖母橫豎放不下心來,一併來了也好。”許是當了娘,陳鸞說話的聲比之從前又溫柔許多。

蘭老夫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拽過蘇粥道:“這姑娘理不清,倒叫娘娘看笑話了。”

陳鸞並沒有給這位蜜罐子里長大的四姑娘許多面子,又因天色已晚,留給她們說話的時間並沒有多少,她噙著笑掀了掀眼皮,輕抿了一口茶道:“本宮與四姑娘是堂姐妹,今日當著外祖母的面兒,有些話便也不拐彎抹角的藏著了。”

“聽聞你想入宮侍君?”陳鸞點了點茶盞杯蓋,好整以暇地觀察蘇粥的神情。

出乎意料的是,蘇粥承認得乾脆,幾乎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就咬著下唇點頭,道:“回皇后娘娘,臣女確實有此想法,希望娘娘成全。”

她很清楚,如果這回不說,她就沒有機會了。

來京都幾個月,她將她這堂姐的事打聽得八九不離十了,皇上對她格外寵愛,那時候就連司馬家的嫡女都入不了宮,更別提她了。

老夫人臉色沉了下來,萬萬沒想到蘇粥會如此說話,她吸了一口冷氣,訕笑著賠不是:“娘娘,四姑娘還小,您別和她一般見識,這件事我們蘇府是斷斷不允的。”說罷又扭頭看向蘇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趕緊向娘娘請罪,你現在什麼話不經腦子就能說出嘴了嗎?我和你祖父平素都怎麼教你的?”

陳鸞眼尾一挑,如玉的食指放在唇邊,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笑容雖然隨和,可又帶著七八分的強硬,竟是連老夫人的面子也沒給留全了。

“話無需多說,本宮今日前來,就是想親自告訴四姑娘一聲,除了皇上,這京都未婚的男子你看上哪個,本宮隨你挑選,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間的姐妹之情。”

她由葡萄扶著站起身來,撫了撫指尖冰涼的護甲,眼皮一掀,嘴角向下壓了壓,無端端的生出了幾分壓迫與威儀來,“世人都說本宮狐媚惑主,善妒不容人,可這腿腳長在皇帝身上,真正能一言定乾坤的人不是本宮,而是皇上。”

“這後宮不會再有第二位娘娘,這是本宮的意思,亦是皇上的意思,蘇四姑娘,你可懂了?”

她分明是噙著笑說話的,可那聲蘇四姑娘,喊得蘇粥和老夫人身子一僵,原本親親熱熱的堂姊妹,竟要生分成這樣。

蘭老夫人想到早死的獨女,又看了看自幼養在身邊的孫女,當真是兩面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著哪邊都是鑽心的疼。

蘇粥愣了半晌,抬眸望進那雙澄澈明亮的眼裡,吶吶地道:“娘娘可是怕臣女進了宮會費盡心思爭寵,擋了娘娘和太子的路?”

這話著實逾矩,可陳鸞卻沒有出聲打斷,她似是感知到了這姑娘本性不壞,直言率語的,比那些背後捅刀子的要好些,她也樂得給幾分臉面。

“就是你對本宮絕對衷心,甚至灌了絕子湯下去,本宮也不能允。”

陳鸞不經意瞥到涼亭花枝外那抹明黃的衣角,挑眉漫不經心地笑:“哪有女人願意將美人送到自己夫君懷裡的?你如今還小,花一樣嬌嫩的年齡,見過的人有多少?一腔真心熱血是好事?只莫要自誤才好。”

說罷,她踱步到老夫人跟前,聲兒尚算溫和:“四姑娘是蘇家小一輩裡唯一的女孩兒,千嬌百寵的長大,而我到底姓陳,對蘇府來說,是外人。可正是因為這樣,我今日才要當著老夫人的面明說,有我在,四姑娘進不了宮。”

話都說到這樣的份上了,陳鸞捫心自問,對蘇家算是誠懇真摯,若是蘇粥再執迷不悟使什麼下作手段,她也就不必客氣了。

蘭老夫人點頭,眼前不知什麼時候一片模糊朦朧,她捉著陳鸞冰涼的手,顫顫巍巍道:“孩子……你,你怎麼會是外人呢?你在我和蘇家人的心裡,是和四丫頭一樣的分量啊!”

陳鸞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蘇媛的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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