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幾句話,就添油加醋跟大人說了什麼。他瞪了柳大娘一眼,也學著春田爹的樣子跪下來,“大人,小民與胡田娘早就沒有瓜葛了。她都多大年紀了,老菜幫子,我還能稀罕她?”
其他村民們面紅耳赤。
小四黑了臉,扇子打了下掌心,“行了,我問你們在哪。你們扯那麼遠幹什麼?”
春田爹擰著眉,想了想,“昨晚我在家搓玉米,我家人都可以做證。後來天黑了,就上床睡覺了。天矇矇亮的時候,就聽人說胡田娘掉糞坑裡淹死了。”
東英爹仔細回想了一遍,“我沒搓玉米,天氣熱,我就在院子裡吃酒,三更的時候才上床睡覺。我渾家夜裡起來的時候,我還跟她說話了呢。不信,你可以把我渾家叫過來。”
老三好心提醒他,“親屬不能作證。”
東英爹傻眼了。
小四擰著眉沉思。死者是溺死,這是毋庸置疑的。兇器是棍棒,就扔在糞坑邊上,農村人誰都會用。但是胡田娘身體好,瘦弱的春田爹未必有那麼大的力將人溺死。反倒是這個東英爹十分可疑。
小四這麼想著,停留在東英爹身上的時間就久了一些。
東英爹冷汗直流,不停用袖子擦汗。
就在這時,旁邊巷子裡有個身穿綠衣裳的婦人扯著嗓子邊走邊罵,“哪個該死的混蛋偷了我家的雞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下蛋雞,才剛下兩天蛋,你個缺德玩意就給我偷了,你不得好死啊。”
柳大娘在旁邊小聲道,“這人是胡田家前面的那戶人家。家裡孩子多,養了不少雞。”
前面?小四眼前一亮,讓老三將人叫過來。
綠衣婦人瞧見是縣令大人,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縮著脖子,小聲問,“大人,我家雞丟了。我就是在村道上罵幾聲,沒幹什麼事啊?”
小四見她害怕,衝她笑了笑,和顏悅色道,“我是想問你雞是什麼時候丟的?”
綠衣婦人見縣令大人說話客氣,心裡大鬆一口氣,說話聲也拔高了,“昨晚上丟的。我臨睡覺前還數過,一隻都沒少,全回來了。誰成想,第二天早上起來撒食的時候,發現少了一隻。”
正說著話,有個小孩子從遠處跑過來,“娘,娘,我找到偷雞的賊了。”
綠衣婦人立刻精神抖擻,隨地撿了塊石頭迎了上去,“誰?是誰偷了咱家的下蛋雞?”
那孩子氣喘吁吁道,“就是胡二麻那幾個混混。我在山溝溝那邊偷偷看到他們正在燒水拔毛。”
胡二麻?他們這些混混最喜歡偷雞摸狗,怎麼把他們給忘了?
那綠衣婦人立刻拍了下孩子的後背,催促道,“快回家找你爹。我先去找胡二麻算賬。”
說著,氣勢洶洶往山溝那邊走。
老三和小四唬了一跳,拿石頭去找人算賬,該不會打起來吧?
其他村民卻是不嫌事大,一窩蜂似的全跟了上去,“走,看熱鬧去。”
老三和小四擔心出事,自然也跟在大家後頭。老三還不忘把胡老太的兩個姘頭叫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山溝溝趕,到的時候,那群混混正仰躺在山溝的斜坡上,大口大口吃烤雞。
雖然沒有正經的灶房,但各樣調料一樣都不少,烤雞的香味老遠就能聞到。
這下子可把綠衣婦人心疼壞了。一隻母雞最有價值的階段就是它剛剛開始下蛋的時候。沒想到竟被這些混混給禍害了。
她氣急敗壞輪著石頭就朝這些混混衝去。
正在大吃大喝的混混們很快發現這些人的蹤影,卻半點也不含糊,加快動作,大口大口將雞吃光。
胡二麻揚了揚雞骨頭,衝著綠衣婦人嬉皮笑臉道,“哎,許大娘,反正你家的雞那麼多,吃也吃不完。就借給兄弟幾個嚐嚐又能怎樣。你別這麼小氣嘛。”
許大娘氣得將石頭往他身上扔,破口大罵,“你放屁!老孃辛辛苦苦養的雞憑什麼要被你們霍霍。你們幾個怎麼把雞吃了,就怎麼把它吐出來。要不然我告訴里正,讓他把你們攆出族裡。看你們以後怎麼活。”
胡二麻眼疾手快躲開石頭,皺巴著臉,“我們幾個都是有娘生沒娘教的苦人。許大娘,你可不能這樣欺負人。”
這些混混有的是爹孃都死了,自小就是孤兒。所以沾上偷雞摸狗的毛病。
有的是親孃沒了,親爹續娶,有了後孃就有後爹,漸漸也走上這條路。
當然也有父母健在管不了他們,卻又不愛勞動,只想一夜暴富發財,最終也走上這條路。
許大娘氣得差點撅過去,“這是我用糧食養的。你們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養?”
幾個混混嫌棄得直皺鼻子。大約是嫌棄養雞太髒,遠不如偷來得痛快。
小四站在山溝邊上,看著這幾個站沒站行,坐沒坐行的混混,冷冷道,“一隻雞事小,但偷竊之風不可長。都給我押回牢房,等你們什麼時候將雞的錢掙上來,還給許大娘,你們才能回來。”
說著,示意老三抓人。
幾個混混之前因為王四喜的事情就跟老三打過交道,不等他過來抓人,當即作鳥獸散。
只是這些人都是鄉下漢子,沒有學過功夫,動作再快,又哪裡是老三的對手。只一會功夫,就全部被老三捆作一團。
大熱的天,全擠在一起,幾個混混齊聲喊熱。
老三冷著臉,把他們像串好的葫蘆趕到小四面前,“都給我老實點。”
小四搖著扇子,“你們昨晚誰偷的雞?”
胡二麻不肯說,頭偏到一邊,老三一巴掌扇到他臉上,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胡二麻立刻放聲大哭。
村民們瞧著都替他疼,但是誰也沒有上前勸。
明明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不缺胳膊不斷腿的,卻不學好,整日偷雞摸狗,打一巴掌都便宜他了。
胡二麻哭了一場,見老三又要揚巴掌,嚇得差點尿褲子,忙不迭全說了,“大人,我說,我說!是我偷的。”又指著旁邊的那個混混,“他給我望的風。”
小四點點頭,“那你們可曾聽到什麼動靜?”
這兩人肯定是等大家都熟睡的時候偷的雞,兩家又離得這樣近,說不定胡老太被兇手溺死的時候,他們聽到一點動靜了。
此言一出,兩個混混對視一眼。
胡二麻倒也罷了,當時他只顧著偷雞,沒注意別的。倒是望風的那個舉手,“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不是想問胡老太被誰殺的?我不止聽到,我還見到呢。”
眾人齊齊看向他,柳大娘指了下春田爹,又指了下東英爹,“他倆誰是兇手?”
望風的混混看向東英爹,表情陰冷,如黑夜裡索命的黑白無常,幽幽地道,“昨晚我在巷子裡貓著腰望風,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在說話,我就湊過去聽一耳朵,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