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水:“你不都看見了麼。”
他老孃捂住胸口,看樣子馬上就要背過氣去了:“你……你跟男的……”
嶽方祇拽過蒲扇,衝他老孃扇了扇風:“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趙淑英拍著大腿嚎啕起來:“你丟人不丟人啊!這要是讓左鄰右舍知道了,全家怎麼做人啊!”
要是擱在平常,嶽方祇聽了這種話,十有**要生悶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覺得整個人懶洋洋的,頗有幾分不痛不癢的意思:“我又沒礙著別人。再說你不往外說,誰知道?別人要是非問,就說你兒子窮,娶不上媳婦兒,不就得了。”
趙淑英扯著嗓子,手都在抖:“你……你到底要不要臉啊?打小你就邪性,淨往邪門歪道上走。你三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當回事兒……現在可好,原來是都擱這兒等著我呢……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嶽方祇往後一靠,混不吝道:“兩口子辦事兒有什麼邪性的?你們不辦事兒,我是打哪兒來的?”
趙淑英怒道:“這是辦事兒的事兒麼?你能不能要點兒臉!你屋裡要是個女的,我能這麼著急上火麼?”
“得了吧。”嶽方祇直白道:“你什麼時候替我著急上火過。淨我替你們著急上火了。這個倒不是要緊事。說吧,到底什麼事兒電話裡不能說,非得你頂著大太陽跑過來?”
趙淑英似乎一下子就滅火了。
嶽方祇臉色沉了下去:“嶽大勇該不會又去摸牌了吧?”
趙淑英不太有底氣地搖了搖頭。
嶽大勇其人,說來也是個奇葩。他偶爾會賭錢,但不是拿自己的錢去賭,而是套別人的錢去賭。贏了自然皆大歡喜,可摸牌這種事,哪裡會總贏呢。輸了肯定被人上門要賬。他回回都是拖著,非要等下次贏了再還人家錢,於是每每搞得家裡雞飛狗跳。
可他賭,好歹還知道有個上限,雖然鬧得全家不安生,卻還比不過他做的那些所謂“投資”讓人火大。今天這裡投一個什麼專案,明天那裡又投一個,沒錢就向銀行和貸款公司借錢——他老是抱著一個東山再起的夢不放手。可是投資哪有那麼容易,十有**都是打了水漂。結果就是那些年家裡欠了鉅額外債,嶽大勇本人被關了起來。
出來後其實算是消停了挺多年。唯一一次沒記性,也被嶽方祇放了狠話。現在老兩口忙著幫襯老大,看上去很是在做正事了。
沒想到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菜市場的攤位,租金是要年交的。嶽大勇摸著了成疊的錢,本來就心思活絡,剛好被人盯上。於是錢變成了成箱的劣質老年按摩儀。做宣講的人許諾他一本萬利,是看他人好才拉他一起做生意。哪成想東西到手就是爛在手裡,一件都賣不掉。而當初舌綻蓮花的小年輕帶著他的宣講會早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交
不上租金,攤位就沒了。攤位沒了,也就沒法掙錢了。
“交不上就不幹了嘛,把攤位賣掉,你的棺材本兒也回來了。放在銀行吃利息,大家都安心。”嶽方祇不以為然道。
趙淑英趕忙道:“那怎麼行,趁著能動,要賺錢的。再說租金一年也沒太多,我就想著……”
“想著來管我借錢了是吧。”嶽方祇無精打采道:“去找我大哥嘛。你們賺了錢,都補貼他們家了,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唉。不能這樣啊。你大嫂本來對你哥哥就不滿了,家裡的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要是放在從前,嶽方祇早就發火了。可是現在大概是舒坦日子過久了,人的脾氣也沒那麼大了。他平淡道:“再說我也沒錢。每個月貸款還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還要還朋友的錢。我這生意冷清到什麼樣你也瞧見了——大熱天的,饅頭賣給誰去?這幾個月鐵定是要賠錢了。我自己都顧不了我自己呢。”
“那你還有心思和男的瞎搞!”趙淑英的聲音提高了。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把嶽方祇的手握住了。嶽方祇抬起頭,發現白墨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他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但卻規規矩矩地靠著嶽方祇坐下,把腰挺得直直的,拘謹又乖巧道:“阿姨好。”
趙淑英捂住胸口,看上去又要背過氣去。
嶽方祇的拇指摩挲了一下白墨的手,對自己老孃道:“你還是先喝口綠豆湯吧,真進了醫院,又是一大筆錢。”
他老孃立刻緩過氣來,唾沫都衝白墨去了:“你這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