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你的行嗎?你能不能別圍困徐陽,把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先撤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逆著光,溫同濟總覺得這位自己相識多年的老熟人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
“當然,我們一直都是朋友,”端坐著的聖父微笑著推過一個小小的酒杯,裡面盛著一汪漆黑的液體,“把這個喝下去,我們才是真正的朋友,永恆的夥伴。”
“這是魔血?使人半魔化的魔血!”溫同濟一邊搖頭一邊想要後退,“不,我不喝。我不可能喝這個。”
帳篷內傳來驚恐的求饒和哀叫聲。
不多時,厲成周從帳篷內出來,看了看眼前人頭攢動的徐陽城,輕輕做了個手勢。
高大恐怖的半魔人們,邁開長腿,向著那座人口密集的城鎮奔去。
遠離徐陽的一處高地上,匆匆趕來的顧正青勒住了跨|下的坐騎。
遠處的那座徐陽要塞,已經被巨大的怪物攻陷。城牆倒塌,火光沖天,高大的半魔人在城中興奮地肆意肆虐。城內生靈慘痛的悲鳴甚至遠遠地傳到了此地。
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我們來晚了。”孔浩波紅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那一幕慘劇。
“即便我們及時趕到,也不是那種怪物的對手。平白跟著送命而已。”顧正青閉上了眼睛,“真沒有想到,神愛暗地裡培養的這種怪物,強大到了這樣的地步。數量還這麼的多。”
這一刻,顧正青突然感到了一陣深深的後悔。他突然想起如果當時在北鎮,藉著那場危機,同心協力凝聚人心,也許如今還有同神愛的一爭之力。但那時候自己偏偏那麼短視,當他這個會議的組織者,帶頭為自己公會謀取私利的時候,人心在那一刻,也就跟著散了。
“浩波,或許你說的才是對的。曾經是我走錯了方向。”顧正青嘆息一聲,睜開雙目,“把這個影片拍下來,發放給現存的各大要塞。我們放棄基地,通知全城百姓,向西南方撤離。”
“拋棄我們的要塞?”聽到會長的決定,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我們不能拋棄要塞,拋棄了要塞我們要去哪裡?”
“對,和神愛拼了,我們守住要塞。”
顧正青抬手止住了他們,
“要塞沒了,還有再奪回的一日,但如果人沒了……”他看了一眼遠處狼煙四起的徐陽城,“走吧,只有人活著才有希望。”
如果說魔種降臨是外來生物帶給人類的第一場浩劫,那麼在魔種降臨的第六個年頭,人類的第二次浩劫卻由人類自己引發。
神愛的半魔人大軍至冰原南下,一路攻城拔塞,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哀嚎遍野,不論是人類還是魔物,都無法同集體行動的半人魔軍團對抗。
資訊傳遞滯後的時代,這些發生在大陸北面的慘烈戰鬥,暫時還不沒有引起處於中原腹地春城的百姓們的大範圍恐慌。
對他們來說,傳說中神愛的大軍,目前還比不上居住在城中的葉裴天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自從葉裴天在離春城不遠的北鎮公開亮出身份之後,他的身份在春城也就不再是什麼秘密了。為了不使筒子樓內的居民過於緊張,他也就主動搬離了那裡。
江小杰特意調撥了一座庭院幽深,格調雅緻的別墅,給葉裴天作為公館。
“葉哥真的就從咱們樓裡搬出去啦?”高燕和楚千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問。
楚千尋附在她耳邊悄悄說“實際上沒有,他每天晚上偷偷從窗戶溜上來。只是最近辛城主和麒麟的人全都過來了,商量著對抗神愛的事。春城裡都擠不下。裴天把那套房子讓給辛自明先住著。”
“是啊,最近來春城的人也太多了。”高燕嘆了口氣。
就她們這一路走來,視線所及,街邊小巷,牆角屋簷,無不擁擠著從北邊逃亡來的居民。這些人無家可歸,或合衣而睡,或用紙板和破布勉強搭起遮擋視線的窩棚。生活得貧瘠而痛苦。
但對他們來說,能夠活著逃亡到這座城堅池高的要塞,在高牆厚土的庇護下,不受外面那些魔物或是半魔人的踐踏摧殘,已經是一種幸運。
人魔葉裴天曾經的赫赫兇名,如今反而成為一種令人安心的保障。因而從各地匯聚到春城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幾乎超過了這座要塞容納能力的極限。
“麒麟整個要塞的居民,都合併了進來。冬城的韓佑明發來訊息,也和宿文光一起躲避到這裡。這裡肯定是住不下了。所以裴天這幾天都忙著和江城主他們擴建要塞的城牆,幾乎忙得看不見人影。”
“這也是多虧了有葉哥在,他一個人的異能頂了半個城的勞動力吧。不過來咱們這裡的人多了,雖然是亂了點,也是很有好處的,人多了力量也大。我就不信這麼多人還對抗不了一個神愛。我想到他們那個聖父心裡就噁心,這種敗類怎麼不早一點去死。”
“這個人——是活得太久了。”楚千尋眯起了眼睛,聽到這個名字,想起這個男人兩輩子對葉裴天做過的那些事,她就難抑心中的滔天怒火。只要有機會,她真想親手殺了這個男人。
回到筒子樓的住處,楚千尋和高燕在各自的門外分別。她推開門,驟然看見窗臺上坐著的身影,笑容一下凝固在臉上。
“怎麼是你?”楚千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紅與黑》,我看過這本,這是你的書嗎?”侑餘合上手中的書,從窗臺上跳了下來。
他柔順的發變成了純黑色,鬆鬆紮在腦後,頭上戴了頂帽子,鼻樑上還裝模作樣地架了一副眼鏡。
楚千尋發現他不論外貌還是動作舉止,都模仿得越來越像人類了。
“那不是我的書。是裴天留在我這裡的。”
“原來那位黃沙帝王,也喜歡和我看一樣的書啊,倒是有點意思。”侑餘攤了攤手,“不要那麼緊張嘛,我只是太無聊了,來找你玩一玩。我們不是朋友嗎?最近有沒有新的有趣的故事,再說給我聽聽?”
“我和你說過,我們是天敵一樣不同種族,永遠不可能是朋友。還請你不要再出現在這裡。”
“可是我覺得,你也並不像你說的那麼憎恨我。”侑餘在楚千尋的桌邊坐下,毫無顧忌地側身擺弄窗臺上的植物,“我是來聽故事的,又不是來吃人,你何必那麼急著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