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初羚昭能折騰,不然綰香的手也伸不進後宮去。
蕭懷瑾伸直了手臂:“好。”
綰香替蕭懷瑾披上長袍理了理衣襟,嘴上還叮囑著:“皇上應該是想用妃陵的事試探王爺,王爺要小心應對。”
“嗯。”
“若是皇上提起榆松城,王爺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嗯。”蕭懷瑾應下了,放下手臂問:“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綰香這才發覺此刻的自己和蕭懷瑾,像極了當初的爹孃。一個替另一個整理衣裳囑咐著事情,另一個耐心的聽著絮叨。
蕭懷瑾又怎麼會不知道孰輕孰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呢?到底是自己嘴碎:“王爺嫌棄屬下多嘴了嗎?”
“你若沒什麼囑咐的,我這便去了。”蕭懷瑾剛要走,長袍就被綰香給抓住:“王爺不吃些東西就走?”
蕭懷瑾回身抬起手臂把綰香整個人抱進懷裡,抬起另一隻手戳她的額頭:“就要來不及了。”
“那屬下等王爺回來?”
“別等了,怎麼也要一兩個時辰。”說完話蕭懷瑾放下綰香,掛上一旁的佩劍邁出門去。
綰香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流露出些許擔憂。低下頭撫平自己捲起的袖口,想著回王府後還沒有見到杳兒這丫頭,便直接朝聽雨臺走了。
院子裡假山上的蔦蘿雜亂不堪,木樨的枯葉落了一地。杳兒獨自站在偌大的院子裡掃地上的樹葉,顯得又弱小又哀婉可憐。
聽到門口有動靜,嚇得連忙扔掉掃把跪倒地上,一副怕極了的樣子垂頭不敢抬起來。這不禁叫綰香愣住,聽雨臺何時多了這樣的規矩?
“你在幹什麼?”
聽到是綰香的聲音,杳兒緩緩抬頭,見到真的是綰香,急忙站起來撲到綰香身邊:“姑娘!姑娘可算回來了。上次為何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想來是沒人告訴她,那夜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綰香回答:“有些事要去北潯辦。”
“姑娘不能丟下杳兒,下次帶著杳兒一起走好不好?”她哀求的樣子叫人覺得不對勁,綰香剛抓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來,杳兒下意識往後躲了下。
拿住她的手掀開衣袖,鑽進綰香眼睛裡的是好大一片燙傷。又掀開另外一隻袖子,新添的燙傷下面隱隱有著幾片抽打過的痕跡。
“南院乾的?”
“……”
“我回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姑娘離開后王爺也不常在府上,南院的人說姑娘死了,看著聽雨臺來氣,只要王爺不再府上就幾次三番過來砸東西。杳兒攔著,就連著杳兒一起打。
前幾天他們聽說姑娘沒死,王妃氣急了,就搬著火盆過來……好在那日王爺回來的及時,不然杳兒就見不到姑娘了。”
綰香心疼的蓋上杳兒的衣袖:“上藥了嗎?”
“上了,王爺吩咐梁錯送了藥過來,還叫人守住聽雨臺的院門,這才安生下來。”
“王爺有說過如何處置南院嗎?”
“後來王爺就去北潯了,沒有說別的。”
綰香輕笑了下,拍著杳兒的肩膀:“走。”
“去哪?”
綰香輕吐兩個字:“南院。”
叫上樑錯安排在聽雨臺門口的兩個人,端上火盆其實洶洶的就朝南院去。南院的丫鬟見到是那抹熟悉的紅影,連忙朝院裡跑,手上比劃著:綰香回來了。
坐在案前的羚昭刻緊眉頭:“她回來了?”
就看眼前的丫鬟還在比劃著,羚昭右手按在桌子上:“她過來了?”
丫鬟點點頭,羚昭攥緊了拳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心裡慌張得說不出話來。那種令人害怕的氣息一點點的逼近,叫羚昭差點就忘記了,自己才是平南王府的女主子。
燒到發紅的火盆,先被抬進了院,綰香隨後帶著杳兒就上了門。綰香的臉上絲毫不見怒火,跪在地上先向羚昭行禮:“屬下見過王妃。”
此刻羚昭的臉上不知是笑還哭,嘴角抽搐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綰香。她寧願綰香一張口就對自己破口大罵,一伸手就摑在自己臉上。
但她沒有,她本分的向自己行大禮,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羚昭壓制心中的惶恐強裝沉靜的問:“你要幹什麼?”
綰香抬頭掃視院子裡所有人:“屬下許久不在府上,怕王妃以為屬下死了,所以特意來給王妃請安。”
“那你端著個火盆是什麼意思?”
“王妃院子裡的人可到齊了?”
“我的院子裡有多少人,還要和你知會一聲嗎?”
“沒關係。”綰香笑著回答:“該在的人在這就好。杳兒。”
杳兒踱步上前:“姑娘。”
“院子裡,都誰打過你、燙傷過你、欺負過你,一個個的都指出來。王妃在這,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杳兒站在綰香身後,抬手指著阿蠻以及站在院子角落的幾個人。綰香抬抬下巴:“自己過來跪下。”
羚昭一皺眉頭:“我的人你也要指使?你以為自己是誰?”
“王妃就是這麼替王爺歸置後院的嗎?”綰香斜眼看著她:“還是說王妃這幾日心思都不再翊王府……哦,屬下說錯了,應該是不再平安南王府。
王妃心善,縱容婢女以多欺少欺軟怕硬草菅人命的事,應該做不出來吧?包庇下人肆意妄為的事,也更加做不出來吧?”
“……”
“屬下能起來了嗎?”
羚昭深吸一口氣:“起來吧。”
杳兒扶著綰香站起來,一不留神就咳了出來,羚昭仔細的看她,這才得知綰香的傷病都還沒好,轉頭示意旁邊的阿蠻。
阿蠻點點頭,招手喚過幾個人想要趁綰香不住一按住她,綰香先伸手拉住阿蠻,踢了膝蓋叫老老實實穩穩當當的跪在火盆前。
隨抽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抬眼問:“你們自己跪,還是我請你們跪?”
羚昭不得已輕輕閉了下眼睛默許叫人跪在火盆邊上,下人跪了一地,主子四目對視劍拔弩張,綰香溫聲細語的同羚昭講:“自打上次王妃的孩子掉了,就不見王妃笑過。”
“我的孩子掉了,還不是拜你所賜。”
“這人就怕心虛,只要一心虛什麼事都乾的出來。比如跳車,這樣就沒人知道王妃是幾月身孕了是嗎?”
“……”
“那可能就是王妃小看中原醫術了,王爺之所以留著王妃隱忍不發,不過是怕丟了平南王府的顏面。可不是王爺不敢拿王妃怎麼樣。”
“你威脅我?”
“屬下不敢威脅王妃,今日來是帶杳兒到王妃這討個公道。”說著撩開杳而的衣袖,瞥了眼地上跪著的人:“王妃以為,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綰香故意提醒她,蕭懷瑾心裡什麼都清楚,按照中原的規矩他可以不請示任何人直接將羚昭處死。
所以此刻的羚昭變得有口難開。
自己在平南王府已經舉步維艱,何況綰香這樣的人還活著,不能忍也要忍。只盼著翊王的手腳能快一點。
見羚昭不說話,綰香問:“要不屬下替王妃想想?”
說完綰香輕嘆了口氣,佯裝為難:“哎呀,這可怎麼好啊。姐妹們都是南疆來的,都是南疆王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給王妃的。
要麼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小懲大誡王妃覺得可好?”
羚昭站在一旁不說話,綰香權當她默認了:“杳兒,可記得是誰燙了你的胳膊?”
“記得。”
“那就動手吧。”
見到杳兒真的要去拿火盆裡的烙鐵,羚昭急了,按捺不住性子朝杳兒喊:“你敢?!就算處置也要王爺下令動手!你算什麼東西?”
綰香掏出匕首壓在阿蠻的脖子上:“如果一定要王爺下令,就該是我動手了。”
阿蠻嚇得瞪圓了雙眼直搖頭示意羚昭不要再說了,綰香勾起嘴角:“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