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散。
就是被大學前女友訂上“無趣”“木訥”標籤的高雲舒,卻在高中時,為了高禮澤的一次生日,提早一個月開始準備生
日禮物。那件禮物不算貴重,那個生日也不是什麼重大的日子,但高雲舒花盡心思想花樣,因為高禮澤那次生日,會帶
女朋友回家。
高雲舒後來明白,自己為什麼偏偏對高禮澤那次生日如此較真。
那次被高禮澤帶回家的女朋友,後來就變成了高雲舒的嫂子。
高禮澤晚上出去賭的話,一般十點多會回家,和真正的賭徒相比,他還算知道剋制,大概是因為有高星的緣故。高禮澤
賭了一年多,卻不算病入膏肓,偶爾還會出去找工作,上個短暫的班。
高雲舒望著自己的手機螢幕,上面的時間正慢慢靠近十點。
想起大學時有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搬了架鋼琴彈的勇事,高雲舒忍不住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和那個男生做
的差不多,都有點蠢。
面前的鐵架子樓梯上走下兩個搖搖晃晃的男人,高雲舒的心提起來,又放下去,那兩個都不是高禮澤。
他很有耐心地站著,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那脆弱得隨時都要從當中斷裂的樓梯,時常有人下來有人上去,來來往往的人影,拿著錢來的,空空如也而去的,有人
興高采烈,有人垂頭喪氣。
這些人沒有一個發現高雲舒,高雲舒一個個分辨著他們的臉,從那些被陰影遮住大半的臉和他們的動作,高雲舒就能看
出他們是不是高禮澤。
邊這樣看過去,他邊在心裡複習演練好的臺詞。
“高禮澤,我過來接你。”——本來是想這樣說的。
“哥,我過來接你。”——後來又改成這樣。
“我過來接你。”——最後的版本是這樣。
後面還有許多排演好的話,高雲舒一遍遍在心裡複習著,一遍遍幻想著呆會高禮澤會給出的應答。
十點四十分,高禮澤還是沒有下來。
高雲舒開始有些擔心,他再次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想著要不要去樓上賭間看看。
巷子口有幾個人跑過,凌亂的步伐伴著呼呼喝喝的罵聲,一看就是混混打架,高雲舒好奇地往那邊望了望,又重新扭頭
看向樓梯,可他很快聽到一聲男性的大吼,頓時臉色驚變,拔腿便往巷子口跑去。
那是高禮澤的聲音。
衝出黑乎乎的巷道,外面是黑乎乎的大街,高雲舒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五個男人。
那五個男人也在慢慢移動著,準確來說,他們不是五個人,而是四個加一個,四個人逼迫著一個人。
高雲舒快步往那邊走,等那五人移動到了有燈光的地方,高雲舒一怔。
那四個男人手裡都有棍子,而被他們緊緊逼迫追趕的高禮澤的臉部蓋滿了血。
根本沒有思考對策的餘地,也沒有尋找武器的時間,高雲舒立刻向前衝了過去,像看到有大雁落地的獵犬,動作快如光
馳電掣。
而看到高雲舒的高禮澤,也露出了些微驚訝表情,但他沒來得及問高雲舒,那些人沒有機會給高禮澤問,他們只是被突
然出現的高雲舒下到,愣了愣,但馬上又操上了那副流氓混混慣有的凶神惡煞的表情。
高雲舒站在高禮澤面前,不回頭去看高禮澤,因為他知道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失去理智,而他們兩人對這四人,是沒
有打贏的可能性的。
“我已經報警了。”高雲舒道,用盡量平和的聲音和剋制的喘息,壓抑著自己血管裡勃勃跳動的血液和衝動。
那四人明顯又是一愣,但他們並不會如何害怕,畢竟警車到這裡還有段時間。
當然,高雲舒的話還是給了他們威懾的。
有人罵了句髒話,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今天就放過你!本來賀老闆是要讓你身上多幾個窟窿的!”
高雲舒聽到後半句,心頭重重一跳。
那話說得狠絕,高雲舒也知道賀老闆,說是老闆,其實不過是個流氓頭子,在他們當地勢力很大。
高雲舒依然盯著他們,兇惡又陰森的,他要是照一照鏡子,也會被自己這從沒有過的表情嚇一大跳。
剛才說話的流滿又盯著高雲舒的臉瞧了瞧:“你是高禮澤的弟弟?”
高雲舒戒備地點頭,下一秒,便感到腹部一陣尖銳猛烈的刺痛。
他的體質普通,體育一般,反應也不是很快,所以在慣常打架的流氓面前,他顯得像只毫無抵抗力的弱雞。
那個流氓拔出染得鮮紅的刀來,又惡狠狠地罵:“你要幫你兄弟擋,我就成全你!”
高雲舒腦袋一下子就暈了,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是因為太疼太疼,他只聽到高禮澤在身後大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衝過
來捂住了他的側腹。
那些流氓很快走了。
高雲舒的腹部不斷有血湧出來,他疼得發昏的雙眼看到高禮澤脫下了自己的襯衫,然後團起來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又感覺到高禮澤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找什麼,高雲舒艱難地說道:“左邊。”
高禮澤馬上從高雲舒左邊的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來,撥了急救電話。
在等待救護車來的時間裡,高雲舒一直伏在高禮澤肩頭。
高禮澤不高,偏瘦,他的肩膀都是骨頭,但高雲舒卻覺得下巴擱在那裡的感覺很舒服。
本來就有點貧血,加上劇烈疼痛和大量失血,讓高雲舒的感覺意識變得非常模糊。
他卻知道自己的下巴擱在高禮澤肩上,他能聞到高禮澤身上的味道,他的耳畔不斷響起高禮澤的聲音,急切、擔憂和害
怕的聲音。
他聽到高禮澤喊他——
“雲舒!雲舒!”
第四章
以前高雲舒的家在一個大院子裡頭,家裡一共四個人,爸媽、高禮澤,還有他。大院子裡除了他們家以外住的幾乎都是
老人,他們都待高雲舒很好,那個時候鄰居們眼裡的高禮澤,跟高雲舒看到的也是一個樣子——
精神、懂事、健康、有禮、陽光。
這些詞彙與目前的高禮澤已經一點都不相配了,可在那個時候,把所有褒義詞掛到高禮澤身上都不彆扭,因為他真的特
別特別好,像朵天堂鳥一樣筆挺漂亮,誰見了都喜歡他。
高雲舒在病床上醒過來,側腹微微地疼,他的眼前迷迷糊糊的,大概自己睡了不短的時間。高雲舒眨了眨眼睛,能看清
東西了,頭頂是白色的天花板,眼前是白色的被子,略一轉頭,高禮澤就在床邊坐著。
臉色蒼白,眼圈深黑,下巴上冒著不短的鬍渣。
高雲舒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