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家,我不歡迎你呆在這裡,就算我爸歡迎,我也不會答應。今天你就趕緊給我滾,一刻也別多留!”
說不清是憎惡還是嫉妒的情緒又衝擊在了小念的心理,他少有會這樣露出大發雷霆的樣子,但是今天在謝寅虎面前,卻是沒控制自己的情緒。
謝寅虎從他那冷酷而壓抑的眼神裡似乎讀懂了什麼。
他摸了摸自己筆挺的鼻樑,低下頭小聲說道,“我和你爸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就像他說的,你沒出生前就是了……我們之間……”
“我不想聽!我只知道我爸現在是全國知名的影星,而你,只是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撿破爛的!我爸絕不可能和一個撿破爛的混在一起!絕、不、可、能!”
小念等著謝寅虎,最後四個字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謝寅虎輕輕地嘆了口氣,他是知道小念一直都不怎麼待見自己的,雖然自己的心裡還挺喜歡這個表面冷漠內心火熱的年輕人,但是,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龍哥的兒子呀…
總不能人家父子兩代都毀在自己手上吧。
不過有件事,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我不是撿破爛……我這兩年都在擦皮鞋呢。”
謝寅虎的嘴角又揚起了他特有的笑容,那種經歷諸多苦難後豁達而從容的笑容。
他看了眼站在小念後,目光中充滿了對自己同情的李樂超和關秦,心裡覺得好受了許多。
“放心,不用你說,我都知道該怎麼做。畢竟,你爸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謝寅虎說著話,朝自己的房間走了去,是時候收拾東西走人了,這一場夢很美很甜,來得很快,去得也快,好在總算夢過一場。
一個大的編織袋裝滿了謝寅虎的所有家當,他擦皮鞋用的那套工具,破舊的被褥,以及幾件換洗的衣服。
最後他拿出那張存有在這裡拍戲得到的報酬的存摺,苦笑了一聲,悄悄地將它塞到了枕頭下面。
畢竟,小念是展辰龍的兒子,自己要真是收了這些錢,那就真的不像話了…
雖然沒了這些錢,他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很難,但是再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吃點苦對他來說倒也不算什麼。
謝寅虎扛起編織袋走了出來,大門已經打開了,就等著他出去。
他看了眼一直沉默著的李樂超和關秦,看到兩人眼中那些微不捨和同情的目光之後,欣慰地點了點頭,笑著對他們道別,“虎哥這就走了,以後有緣再見吧,小兄弟。”
那抹滄桑而豁達的笑容不知為什麼看得讓人有些心痛。
小念的目光依舊冰冷,他沉靜地望著謝寅虎,在對方的含笑的眼神投向自己時微微一愣。
謝寅虎那副稜角飽滿的唇輕輕動了動,對他無聲地說了句“再見”。
再見。
再也不見。
小念一直冰冷的目光在那一剎那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冰峰的顏色,他扭開頭,沒有去看謝寅虎離開的身影。
李樂超站在小念身後看著謝寅虎費力把編織袋抗在肩上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說實話,他一點也不討厭謝寅虎,甚至在這些日子裡的肉體相交中對對方已經有了極大的好感,就算是條狗,處久了也會有感情,何況是個人呢。
“小念,要不要這麼絕?沒必要馬上就幹虎哥走吧。”
李樂超忍了又忍,終於再也忍不住。
小念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堅決地說道,“這是我家,我說了算。”
“可你爸爸明明讓你好好照顧虎哥的!”
這句話算是捅到小念的痛處,他的臉色一變,提高了聲音說道,“我不可能會讓這種來歷不明的人留在這裡,他替我們演了戲,我們也給了錢,我們這間的關係早就兩清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會讓他影響我爸!”
似乎在小念的心裡,他們和謝寅虎之間只有肉體和金錢的關係,除此之外不過都是逢場作戲。
他又看了眼義憤填膺的李樂超,不屑地笑道,“阿超,你不會覺得我們和他之間會有什麼吧?你清醒點,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之間也不可能有什麼的。”
這就是現實,殘酷但是卻沒人可以否認,甚至也沒人願意去改變。
關秦沉默著不說話,他自嘲地輕笑了一聲,站到窗邊看到謝寅虎魁梧的身軀,漸行漸遠。
走到樓下,謝寅虎遠遠地看了眼展辰龍的家,他唏噓地感慨著這短短几日和展辰龍重逢的日子,臉上並沒有被趕出門的沮喪,相反,他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幸福感。
只是嘴上說得再怎麼瀟灑,謝寅虎的心底倒還真是有些不捨。
不知道這一走,下次再和展辰龍相逢又是什麼時候,又或許…
他們之間沒有下次了。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人生的軌跡也變得截然不同,他不該也不能再讓自己去打亂展辰龍的人生。
曾經的愛恨一場,曾經的瘋狂糾纏,從今天開始就要試著淡然放下。
謝寅虎收回眷戀的目光,用力抬了抬有些往下滑落的編織袋,毅然轉過身大踏步向了另一個方向。
身上的錢只有十五塊八毛了,謝寅虎買了瓶水和兩個麵包之後,將攤在手心裡的零錢小心地數了又數,緊緊攥在手裡。
他喝了口水,望著眼前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思索著自己的落腳點。
天越來越黑了,晚上總得找個地方住下才是,不過身上這麼點錢去住那種民工宿舍都只能住一晚上,況且他捨不得。
謝寅虎扛著便知道走進了濃濃的夜色裡,沿著街道走了好久之後,終於在靠近高速路口的一座天橋下找到了歸宿,好幾個流浪漢都湊在橋墩下面,裹著骯髒的被子裡搓著手取暖。
以前也常有身上沒錢的時候,所以說謝寅虎不是第一次混到無家可歸無處可睡的地步。
他扛著編織袋走到了橋墩的另一邊,只可惜這邊並不太避風,也是,避風的位置早被別人搶光了。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他從編織袋裡拿出了夏天用的草蓆和冬天用的床單,以及兩床已經起了疙瘩的舊棉絮慢條斯理地鋪在了地上。
這邊的流浪漢看到初來乍到的謝寅虎,被對方那壯碩的體格威懾住了,倒沒有敢立即上前找他麻煩,只是懷著敵意地看著他。
謝寅虎鋪好床之後,立即將自己塞了進去,然後把褲子拖出來摺好後放在背後。
他轉頭看了那些盯著他的流浪漢一眼,咧嘴笑了一下,摸出煙盒丟了過去。
那幾個流浪漢趕緊撿起丟在腳邊的煙盒,拿走了裡面剩下的幾根菸,這才也對謝寅虎笑了起來。
謝寅虎枕著手臂躺了下去,他腿上的風溼舊傷在這寒冷的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