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帆站在河道里,褲腳挽的高高的,瞪著一雙銅鈴眼望著趙毅閒,然後轉向旁邊的柳希桐,問道:“桐桐,你把他趕走!他什麼人啊,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咱們村,不知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趙毅閒臉色驟變,他膚色因為長期出門做活,變得黝黑,就那雙眼睛振振有神,彷彿任何人都不該在他面前囂張,頗有一番大人的模樣。家裡的大事小事偶爾都是他自行決斷,露出他少年老成的一面。不過終究是個小孩子,看到稀奇的或者好玩的東西都會爭奪,更加咽不下這口氣。他眼光也對上柳希桐,“桐桐,你決定!”
柳希桐把黝黑的頭抬起來,他的個子不高,年紀也小。圓圓的臉上有著難以決斷的尷尬處境,他一直是村裡最受歡迎的小孩,因為每次與他玩時,他不僅讓得人,還沒有脾氣。他為難的苦笑:“你們都別爭了,你們都是我的朋友,為什麼要爭來爭去的呢?好了啦,都一起玩吧,前幾天下了雨,河裡有好多魚蝦,我們一起來釣吧。”
薛帆和趙毅閒卻是一動不動,趙亦顏見狀,私下拉了拉大哥的袖子,笑眯眯的說:“對啊對啊,桐桐說的有道理,不要再爭了,大哥,我們去那邊玩吧。”她指了指上流的位置。
趙毅閒輕哼一聲,薛帆跟著哼一聲,兩人一個向西一個向東走去。
亦顏轉過身,臉色收斂,輕靈囑咐:“大哥,以後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在這裡能住多久,肯定會回去的,忍一時,到時候有他好看的。”
“回去?”趙毅閒皺著眉頭,站定腳步。
亦顏打著哈哈說:“當然了,你是趙家子孫嘛,肯定要回去了。”
“我才不會回去!”不爽的答道,向前走去。趙遊新對她做了個鬼臉,忙著追了上去。
亦顏聳聳肩,她才不信!
於是,七八個孩子被分成兩股在河道邊捉魚、釣蝦,還有一兩個在捉螃蟹。偶爾趙毅閒抓到大蝦會高興的大叫起來,惹來許多人的覬覦,他們很想上前來參觀,可是礙於薛帆的氣勢不敢上前。但還是有不靈光的小孩跑了過來,比如陳家的小女孩陳靜,小小的只有八歲模樣,她跑到趙毅閒的面前,忙著問:“閒哥哥,你好厲害啊,也教我吧!”
不遠處的薛帆聽到這話,立刻抬起頭,滿臉憤怒的盯著陳靜,他不屑的說:“釣蝦有什麼用,我也能行!”
陳靜眨了眨雙眼,感覺到氣氛的怪異,卻不知道到底哪裡有問題,呆呆的看了一眼薛帆,再看了一眼趙毅閒。慢慢的,又被其他事情吸引去了目光。
亦顏嘴角笑了笑,對他們的樣子搖搖頭,真的是小孩子習,這麼愛憎分明。她繼續彎下身子扒泥巴,她處在一個彎道處,這裡上游的趙毅閒和下游的薛帆都看不到她的位置,免得他們來倒一腳。只要把這處小池的水流出口堵住,就能安心的在裡面捉魚了。以前在都市哪會這些東西,從來到這裡開始,一年時間她學會了許多許多,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五穀不分的趙顏了。
“顏顏,需要我幫你嗎?”滿身稀泥的桐桐來到她的面前,低聲問。
亦顏笑:“你怎麼跑來這裡了?不怕他們為了你抓狂呀?你的行情比美女還好呢。”
桐桐臉上一紅,“你就笑我,要不要我幫啊,不幫我走了噢。”
還誰他脾氣好,不知道他們哪裡看出來的,這不是赤裸裸的威脅嘛!她不假思索的點頭,“我們快些捉,過會兒我們回去燒湯喝,不給他們喝。”
“好主意!”桐桐開始動手扒泥巴。
等他們把小池子邊得流水控制住,便把褲子挽到大腿處,一腳踩了進去,冰冰涼涼的河水沖刷著小腿,兩個人歡快的抓魚,偶爾有魚扳動兩下,濺得滿身都是渾水。
“那裡那裡!!好大一條,快抓住它!”
已經變成泥人的他們大叫著,引來兩撥人的注意,他們忙著向亦顏和桐桐的面前匯聚,當見到他們捉的魚時,也跟著大驚小怪!“顏顏和桐桐好厲害啊,捉的都是大魚。”
七嘴八舌的讚歎聲,趙毅閒和薛帆跟著跑了過來,趙毅閒大笑兩聲,“還是我們家顏顏厲害,看看捉的魚,夠我們吃好幾天了。”
薛帆臉色不平,瞧見像泥人一樣的桐桐,指著說:“誰說這是你家顏顏一個人捉的,沒看到咱們桐桐更加厲害嗎?這裡可是桐桐想出的法子,你們家顏顏那麼笨,想的出來嗎?”
“你瞎說!”趙毅閒不滿的瞪,站在他身後的小弟嘀咕:“妹妹能想出這個法子嗎?應該不能吧。”
亦顏黑著臉,其實她現在黑著臉別人也看不到,泥巴已經把她的面容擋得只剩下兩個眼睛了。她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把哥哥弟弟帶來這裡,大哥和薛帆兩個人天生就是冤家,天生犯衝,兩句不對就爭嘴,目前已經到了見面就反目的地步。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這是顏顏想出的法子,我只是在這裡幫忙的。”桐桐很實誠的說道。
薛帆卻不滿道:“你在胡說什麼?她那麼笨,怎麼可能想到這個!”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桐桐垂下頭時的表情變了,異常堅定道:“是她!”
可是四周七嘴八舌的聲音別人本沒有聽到,而是跟著起鬨,都認為亦顏本想不出來。趙毅閒火了,上前抓住薛帆的衣領,“你再說一遍試試?我妹妹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了?她不就是當初發了燒,把腦子燒壞了嗎?你沒看到她現在變得很正常嗎?”
薛帆毫不客氣,高大個子的優勢讓他身強力壯,他用勁一把拽下趙毅閒放在他領口的手,使力一推,輕哼道:“就憑你,回家多練練再來跟我說話。”
趙毅閒長這麼大還沒有丟臉過,他大叫一聲,向著薛帆衝了過去,想要憑著衝勁將他推倒。不得不承認他很聰明,對於大胖子,只要倒在地上,絕對很難爬得起來,那個時候……哼哼!
薛帆也毫不客氣,伸手抵擋,還是退了兩步。其他小朋友看到這個架勢,不願加入進去,忙著退到一旁觀看,更加有人起鬨。趙遊新見到這個樣子,在旁邊阻止:“大哥,你們不要打了。”
亦顏和桐桐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步,看著趙毅閒和薛帆在河裡不顧一切的扭打成一團,全身僅是溼泥和渾水,急得他們直跺腳。桐桐跑了出去,加入進去勸架,卻經常被他們兩個人誤傷。亦顏見他們如此,咬著唇想著法子,這事還是自己引起的,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她想了想,眼前一亮,對著成團的三個人大聲道:“你們要想分出個勝負,我有個法子。你們再打下去,我就回去告訴你們家人。”
聽到亦顏的話,全部的人視線移到她的面前,連打架的三個人也看了過來,薛帆問道:“你有什麼法子?”語氣裡還真當她是笨蛋。
她笑了笑,臉上的泥水順著流進了她的嘴裡,乾燥的味道傳來,她忙著吐掉,惹來在場人的大笑。她窘迫的想要逃掉,被小孩子嘲笑,從小到大還沒這麼丟人過。不過她想對了,趙毅閒跟薛帆為什麼這麼調皮,不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直到剛才她才醒悟過來。
亦顏一本正經道:“我有個前提,誰輸了以後就不準再挑起事端,行嗎?”
趙毅閒和薛帆對望一眼,斬釘截鐵的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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