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外頭不是什麼厲害貨色,捱揍的時候被揍人的時候要多,但在他在季冬桐面前卻一下高大了,輕而易舉就能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這就是一個成年男人和孩童之間無法逾越的天塹——對於尚在童年的孩子來說,身高、體重、血緣就是強權,儘管這種強權放在同類的圈子裡也許地位位同垃圾——在長大之前只能生生受著。
季軍動了一次手,他沒有其他理由,只是興致上來順手那麼一干而已。現在看見季冬桐沾著血的眼睛陰森森地盯著自己心裡頓時起了火,就要再次上來動手。但這個點兒衚衕裡家家戶戶有不少人出來洗衣服乘涼,這裡動靜鬧得大,已經有人圍上來指指點點。他們倒不會真的上來攔著李軍打人,然而這麼好的一個飯後談資,嘴是自己的,便免不了七嘴八舌交口的一通說。
“哎呀,做什麼打孩子啊!”
“就是,可憐喲,都流血了……”
“我知道他們家,常常打的,捂著孩子的嘴不讓叫!”
他們譴責的眼光都定在李軍臉上,口口聲聲義正言辭,彷彿都是親眼所見,音調又高又刺耳。人人都忽然化身正義的使者,把打孩子歸進了天理不容的一類,似乎他們自己是把孩子當成寶的最慈愛的父母,同仇敵愾地平衡自己心裡被生活的重擔壓的不堪重負的良心的天平。
李軍不樂意給人當猴子看,又嫌季冬桐臉上的血晦氣,就作勢凶神惡煞地揮了揮手,繞過季冬桐出去打麻將了。季軍一走,人群也很快帶著滿足的笑意散去,沒人有關心那個站在原地還帶著傷的孩子。季冬桐光著腳在青石板上站了一會兒,夜風吹過,分外的涼。他過去吃力地把洗衣盆翻過來,把在地上沾了青苔的衣服重新抖乾淨。季冬桐也不踩了,一雙黑瘦的手抓著浸了水分外沉的衣服用力的搓,他搓衣服的力道那樣大,汗水很快沾溼了額頭,浸的已經凝固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刺痛,讓他的眼睛也跟著變得溼溼的。黑夜已經把天空佔領了一半,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季冬桐拿手在腿上蹭了蹭,伸手去抹凝在左眼皮上的血。那半乾不幹的血被他五根手指頭那麼一拖,在半張臉上拖出一道扭曲的花紋。像花貓,像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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