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女人的力量

上

“君上。。。。。。“營帳外兩名士兵扶進來一個血模糊、傷痕累累的男子，臉色蒼白正是羽林軍左都統連重。不過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就已經憔悴的歷害，身上的甲冑上斑斑點點染著的都是暗紫色的血痕，幾處撕裂的傷口深可入骨，雖然已經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但看上去依然觸目驚心。

勾踐一驚，三步並做兩步搶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連重，口中一迭聲的叫著，“連將軍！連將軍！快請隨行的軍醫！“

“君。。。。。。上。。。。。。“連重的口劇烈起伏，伸手拉住勾踐的衣袖，”君上。。。。。。楚王。。。。。。拒絕出兵，請君上早做籌謀。。。。。。“斷斷續續的聲音，卻不亞於平空驚起的炸雷，轟隆隆的在眾人的頭頂上翻滾。

一時間營帳內瀰漫起一股使人窒息的凝重氣氛。

勾踐臉色灰敗，一瞬間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身子搖了搖終是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君上。。。。。。“文種與范蠡同時翻身跪倒，剛想說什麼，就被勾踐擺手制止了，一時間偌大的營帳內鴉雀無聲。

細碎的日光靜靜的撒落在營帳外高大的樹木上，今年春天似乎來得很晚，光禿禿的枝杆上還是一片蕭瑟。遠遠的天邊翻卷著的浮雲在晨光下仿若只是幾縷透明的線條，初春的風涼涼地吹過，旗杆上一片呼啦啦地聲響。

“少伯，子禽。。。。。。“過了好半天勾踐才慢慢地開口，聲音乾澀嘶啞，彷彿一瞬間老了幾十歲，”楚。。。。。。楚君言而無信，如今，寡人。。。。。。大勢已去。。。。。。“只覺一顆心仿似落入了滾燙的油鍋裡，被烹了又烹，炸了又炸，把五臟六腑都烹成了灰、烹成了渣。

“君上，雖然形式對我方不利，但，但。。。。。。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文種跪爬兩步，急聲勸解著，但是說到後來聲音卻越來越低。顯然當前的形式已經不充許他再心存幻想。

“子禽！”勾踐喘了口氣，“嗆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霍的站起了身，雙眼通紅，嘶聲說，“即使天亡我越國，我勾踐哪怕只剩下孤家寡人，也要與夫差血戰到底！來人啊！備馬！迎戰！”

“君上，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啊！少伯，少伯，你怎麼不說話？”文種一臉焦急。

“君上！”范蠡上前一步雙手張開，攔在了勾踐面前，神色凝重，”君上，事到如今，以臣之見，救越國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微微頓了頓，沉聲說，“暫時向吳國乞降！”

“什麼？少伯，你說什麼？“勾踐仿若不能相信般的望向他，雙眸緩緩收縮，”你要我降給我的手下敗將？哈哈哈！！“

“回君上，脫得今時之困才能再圖復仇啊！“范蠡以頭杵地，聲嘶力竭的喝道。

“一派胡言！范蠡，寡人真是看錯了你。你，你走吧，寡人不治你擾亂軍心之罪，你我君臣之情今日斷絕。滾！“勾踐一揮手掃落了几案上的做戰圖，腳步踉蹌的退了幾步。

“君上！少伯之言。。。。。。“文種抬起頭，一臉沉痛，”臣。。。。。。也覺得有道理。。。。。。“

“好好，你們真是寡人的好賢臣啊。。。。。。“勾踐轉過頭，強笑了幾聲，”你們都去，都去，憑你二人驚世之才，夫差定會賞賜於你大大的官爵，寡人在此祝兩位前程似錦啊。。。。。。“

“君上，臣對君上之心可彰日月！”文種抬起頭急聲辯解著。

“呸！住口，好一個可彰日月，分明要陷寡人於不忠不義。”勾踐狠狠的咬著下唇，一絲淡淡的血腥氣瀰漫了整個口腔，“你們要寡人跪在夫差面前，求他放我一條生路？我乃堂堂越國君主，如果這麼做了，還有什麼面目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還有什麼面目去面對我的子民？你們說啊？“

“君上！”范蠡抬起頭，神情不變，“一戰而死，雖然痛快，也更容易。君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稱得上英雄。可是君上有沒有想過，你一死，則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越國了！那君上又有什麼面目去面對越國的眾先祖？難道君上寧為一時之辱而要斷送越國上百年的基業嗎？”

勾踐一驚，不自禁的向後踉蹌的退了幾步，終於緩緩地坐倒在地，一時間心亂如麻。

“君上，臣妾贊同範大夫之言。”營帳外一聲清柔的聲音響起，一個眉目清雅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雖是布衣荊釵卻氣度華貴。

“見過君夫人！”范蠡、文種一齊拜倒。

“雅魚，你怎麼來了？”勾踐抬起頭，悶聲問道。

“君上！”雅魚盈盈拜伏在勾踐面前，“雅魚雖然只是個婦道人家，也聽過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望君上以儲存越國大局為重，採納文大人範大人之計吧。無論日後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雅魚都會追隨君上左右！”

“雅魚。。。。。。”勾踐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雅魚的手，只覺喉頭哽咽，眼眶中一陣酸澀。

轟隆隆－－－－天邊忽然有悶雷炸開，細若微絲的雨滴仿若連綿的絲線，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

這應當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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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鈴雙手託著腮看著窗外連綿不斷的雨絲，已經下了半個時辰了還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怎麼連老天爺都來添亂啊。

如嬸剛剛服了藥，但還是睡得極不安穩，那條受傷的腿雖然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藥草，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腫了起來，看著如嬸在睡夢中都微微皺著眉頭，就知道她一定痛的歷害。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止痛的藥品，連自己的那點存貨都一齊奉獻給了《含笑半步顛》，只能眼睜睜的替她著急。

雨點揚揚灑灑，如同一場白色的雨霧浸洇著整個院落，一絲涼意由洞開的窗子外透進了室內，洛鈴關好窗轉過身幫如嬸掖了掖被角。

突然“吱啞”一聲輕響，零星的雨水挾著微涼的風由輕啟的房門席捲了進來。

洛鈴一驚，轉過頭去，門邊倚著一襲月白的身影，瘦削的肩頭一片微溼，蒼白的臉頰如同漂浮在月夜下的蓮花孱弱而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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