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昊的話剛說完,站在瀑布口如石雕般的兩人動了一動。雲城似乎已經認命,緩緩放下手中銅劍,張落官高舉的古刀的手臂也慢慢垂下。
轟隆隆的瀑布聲音雖然大,但由於距離近,雲城和張落官的對話還是依稀傳了過來。
“張落官,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助你進去。”
“雲城,你說吧。只要我辦得到,一定幫你完成最後的心願。”
“我要你從那裡出來之後,去雲臺山救活我師兄雲鶴。他的屍體就在我房間的密室之中。”
張落官頓了頓道,“我們張家世代追尋這個開滿金色茶花之地,掌握的資訊應該比任何人都多。從來沒有聽說過,從裡面出來的人可以救活死人的,我不想騙你,這件事我辦不到。”
“那個地方的人無所不能,絕對可以救活雲鶴的。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跟你拼了。”
雲城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突然舉起銅劍朝張落官劈了過去。張落官一個閃身,雲城身子幾晃幾晃,硬挺挺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雲城失血過多,已經死了,張落官不戰而勝。該我們閃亮登場了!”周華文一邊說身子一邊往起站,打算衝出去對付張落官。
寧昊一把拉住他道,“別動,那傷口應該死不了人。你別小看雲城這老小子,手底下狠著吶。你那兩個女徒弟被他用把斷刀,兩刀就弄死了,比職業殺手還厲害。”
“啥,我兩個徒弟是他殺的?”周華文驚呼道。
“你他孃的小聲點,想死了是不是?”寧昊壓著聲音狠狠道。
周華文呼了口長氣壓住怒火,瞪著躺在地上的雲城低聲道,“我原先以為是昊爺殺了我兩個徒弟。你殺了是她們該死,沒想是死在這老道手裡,等會看我不把他碎屍萬段。”
“別說話。”寧昊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朝瀑布口看去。
張落官用古刀挑了挑雲城,臉上突然露出猙獰之色。可能擔心活祭的效果達不到,一把扔掉古刀,扛起雲城朝石頭閘門跑去。
那道閘門口子地上一大片暗黑的印記,應該是之前那些年月,被活祭人的鮮血染成。而現在馬上就要多流一攤血液。
“我們快上啊,等會他進去就來不及了。”周華文急切道。
他的話音剛落,張落官便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接著雲城整個人從他肩上翻下,手臂死死倒扣著他脖子,手裡的匕首不停朝他背上捅進去。
雲城一邊捅一邊把他人朝前推,直接把他的腦袋塞進了那道觸目驚心的閘門口裡。
閘門上的石頭鍘刀似乎嗅到了人血的氣味,嘎吱輕響,突然嘭地一聲落下。
張落官整個人前半段被鍘刀壓地血肉模糊,大片鮮血濺射到石閘上,雲城也被噴了個滿頭滿臉。
旁邊的石板門隨著石閘鍘刀落下,瞬間被向上抽開。一道石門出現在面前,裡面一段石梯,在山壁上蜿蜒出去,轉彎處居然又是一道斷崖。
周華文嗖地一聲就衝了出去,寧昊連忙衝出去朝他背心猛抓。
雲城聽到響動,身體一頓,根本沒有回頭,直接就往石頭門那邊衝了過去。
而這時,寧昊已經抓到了周華文後背,一把把他扯回來道,“不要過去,他想進去就讓他進去吧。”
就這麼一緩,渾身是血的雲城已經衝進了石頭門。
隨著雲城的進入,那道石頭鍘刀緩緩升起。石板門也隨即落下,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封閉的嚴絲合縫。
見雲城進了石門,周華文一把甩開寧昊的手,氣的直跺腳,“昊爺,你也太婦人之仁了。我們剛才完全可以攔著雲城的,現在看你怎麼救醒林雪初。”
寧昊往後面退了兩步,朝周華文招了招手道,“這麼血腥的進入法,進去也不是什麼好事。你站到我身邊來,退出那個黃圈之外。”
周華文擰著脖子看了他一眼,低頭朝地面看去,果然有一道黃線。
雖然奇怪,周華文還是走出黃線站到寧昊身邊道,“昊爺啊,我們費了這麼大心力來到這裡。為了不傷雲城放棄機會是不是太傻了,現在救不了林雪初,你後悔一輩子。”
“如果要用血祭活人的辦法,進入那個開滿金色茶花之地。讓林雪初一輩子昏迷也沒什麼。”
寧昊回頭把林雪初抱了過來,輕輕撫了撫她的臉,然後抬頭指向石頭閘門上方道,“雪初,你看過天葬嗎?如果你不喜歡聽,我幫你捂住耳朵。”
周華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那巨大石頭閘門的頂端,兩隻禿著毛的鳥腦袋正向下好奇地看著他們。而這時一陣大風突然從石門山壁後面吹了過來。
呼呼的風響之後,一頭翼展超過十米的大禿鷲,嘴裡叼著個人形物體從山壁那邊飛了過來。堪堪停在了黃線之內。那黃線彷彿是道天塹,讓它不可逾越。
禿鷲黃棽棽的眼睛瞪著他們,嘴一張發出幾聲怪叫。
那個人形物體身著道袍,鬍鬚雪白。落在地上,臉正好朝向寧昊和周華文。居然是被啄爛了肚子,肚子裡面的內臟已經無影無蹤的雲城。
“怎麼會這樣?這難道一直是個大騙局。可先皇為何來過這裡,還安然脫身。”
周華文眼珠都瞪了出來,暗想剛才幸好沒進那個石門。如果寧昊和林雪初進去,現在也是一定是雲城這個下場。
大禿鷲叫了幾聲,隨口又叼起雲城,回頭抓起張落官斷成兩截的屍體。呼扇著翅膀,一會就消失在了大石頭閘門之後。
寧昊指著那個黃圈道,
“你看看這個黃圈,連山壁上都有。這裡的主人應該是畫了這麼個圈,做為這大禿鷹的餵食場地。那石頭閘門落下就是進食訊號。你沒有發現嗎?那個石頭鍘刀裡外有很多年代久遠的血跡,卻沒有一根白骨。這說明之前的屍體也被什麼東西吃了。”
抱著林雪初,寧昊又朝山壁上看去。那兩隻小禿鷲果然消失了。他微微笑了笑,繼續緩緩說道,
“剛才我就覺得奇怪,所以四處打量了一下,恰好看到閘門上方有幾隻小禿鷲。”
“昊爺你真是神人啊?我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但先皇他們是有成功先例的,這又怎麼解釋?”
周華文讚歎之餘,依舊感覺有些事情道理上不通。
“一入開滿金色茶花之地,就能做人皇。如果血祭活人這麼殘暴事也敢做的話,那些人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推翻。哪一個建立百年帝國的皇帝,不是功德兼備的。所以進入石門的人必須死。”
寧昊當時在地下工事裡,刻地圖那個大廳裡也呆了一會,略微瀏覽了一下山壁上的壁畫。
那壁畫上的開國皇帝和名動千古的人物,無一不是德才兼備,治國有方。像秦始皇、隋煬帝、楚霸王這種人物根本沒有。
這個地方的人,肯定有能讓人做人皇的力量。但這個斷崖瀑布,絕對是用來誘殺大奸大惡之人的屠宰場。
朝反方向推理,石閘門上寫那些話,就是要對人性善惡做一場考驗。
經受住了考驗自然不會死,而經受不住的,就會得到雲城和張落官那樣的下場。
寧昊也懶得跟周華文說這些想法,朝死在地上的徐小楠努了努最道,“去把他埋了,我們順著河往上走。”
“上游能有什麼啊?我看這就是個騙局。”周華文嘟囔著把徐小楠拖過來,直接一腳踢下了山崖。
寧昊皺了皺眉,暗想這徐小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扔就扔了吧。打橫抱著林雪初,從金色茶花中穿行而過。他長長吐了一口悶氣,笑著大聲說,
“周華文,你傻啊。其實我們過了石橋就已經到了目的地。你難道沒有看見,這整個河谷遍地都開滿了金色的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