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林櫟還記得那是個相當溫暖軟綿的懷抱。

那時她迷迷糊糊的，將自己縮成一團，有一隻手在她蓬鬆的頭髮上輕輕拍著，好像一個孩子將自己的枕頭堆成鬆散舒適的形狀準備睡覺似的力度，溫溫吞吞，慢悠悠。

圓臉的女孩已經不知道自己上一刻在為什麼而疼痛、在為什麼而掙扎、在為什麼而悲憤。她甚至無法理解自己那並不強韌的神經怎麼會產生那種激烈的、彷彿要燒燬什麼的情緒，因為陷入這個懷抱的自己是那麼的平靜安和。

沉溺。

原來溫暖真的可以溺殺一個人。麻痺的神經末梢只感覺到少年特有的沉著的氣息，林櫟記得自己只拼命地蜷縮，無意識間，用盡生命去呢喃。

——“吶，一直……”

不管是天空還是海洋都不曾有過的藍沉澱成一片盈汪，那雙眸子沒有在注視她。耳邊響起“嗒嗒嗒嗒”清脆的按鍵聲，熟悉的，熟悉的，熟悉到融入骨血。

——“吶，一直在這裡……”

頭鈍鈍地痛，但連這種痛都是飽含深情的。那溢位來的溫暖緩緩地潛入這種病理的痛楚裡，一瞬間，甜美得讓人輕嘆。有一縷黑髮垂在她的臉側，即使閉著眼，林櫟也知道，那微微卷曲的髮絲屬於一個怎樣沉著的靈魂。她蜷縮得更厲害了，她將自己完美地融入了這個懷抱。

——“吶，一直在這裡，和我……”

有一個笑弧侵襲了少年的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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