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白禹往山下走去。
“以靈養靈,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法。顧名思義,就是用一處靈力孕養另一處。那個洞府中的聚靈陣是奪取秘境之中的靈氣,你之前說困在秘境中用聚靈陣,是涸澤而漁。可如今有了這個連通外界的傳送陣,那就表明那個聚靈陣是有目的的。”白禹肯定地說道:“在太院之中,應該還有一處不為人知的秘境。”
凌骨這下眼睛是真的亮了——不惜用一個秘境的靈氣來孕養的另一個秘境,那裡面絕對有好東西啊!
不過很快,凌骨又有些沮喪:“在太院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想來那個秘境也十分隱秘。”
“這倒不一定。”白禹笑了,說道:“你忘記了,還有朏朏呢?”
“朏朏?”凌骨呆了一下,然後大喜:“對啊,朏朏一定知道那個秘境的所在!我們快回去吧。”
“哥……夫人。”凌骨的話音剛落,就見凌昭文站在山腳的路牌邊,小聲叫了他一聲。他叫了一聲哥之後又改了口,態度不可謂不真誠。
凌骨停下腳步看過去,凌昭文趁機接著說道:“我有話想跟你說,只需要一會時間。”
白禹皺眉,眼刀冷冷地刮在凌昭文身上。凌昭文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落荒而逃。
“說吧。”凌骨反倒不太在意地勾起嘴角,心裡已經尋思要怎麼給這個“弟弟”上一堂難忘的課。
凌昭文咬了咬嘴唇,臉上爬上薄紅,神情尷尬又羞愧。他低著頭飛快瞄了凌骨一眼,然後就再不敢抬頭看,而是盯著自己的腳尖,說道:“我,我想說,對不起。”
凌骨愣住,隨即瞪大了眼睛——他聽錯了?
凌昭文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之前心性幼稚,行事惡劣還不自知。我享受著夫人對我的照顧,卻不知感恩。反而因為過慣了優渥富足的生活,不知愁苦,只顧臉面。在夫人最需要支援的時候,我礙於人言疏遠了你,甚至也跟那些人一起指責你。甚至雷河……也是因為我爭強好勝的心態,從你身邊奪走的。”
白禹的眼睛微眯,伸手拉住了凌骨的手,力道挺大。凌骨扭頭看了白禹一眼,白禹卻氣沖沖地斜了他一眼。
凌骨望天——好吧,又吃醋了。
凌昭文還在接著懺悔:“直到夫人跟我分了家,我一開始還在怨夫人,以為夫人是故意針對我。可是,這幾天我卻漸漸明白了。錢財短缺,身邊的那些個非富即貴的朋友,就一個個都離我遠了;有好些知道我跟夫人之前的事情,還故意針對我。我說這些不是來討可憐,而是到這時候,我才知道賺錢不容易,過日子也不容易。”
“夫人,以前是我不懂事,惹你傷心,讓你失望了。”凌昭文說著,把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他的手上捏著一個牛皮紙袋,紙袋外浸著一些油點子。
凌昭文把紙袋遞給凌骨,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點心,我沒奢望夫人原諒我,但我知錯了,來跟夫人認個錯。”
這一通話聽完,凌骨聽得可新鮮了。
凌昭文對原主的所作所為,在凌骨看來,的確是沒良心的。不過也沒帶上什麼“心機”、“城府”的標籤。二十歲的青年,心性正是將穩未穩的時候,能放下臉面來道歉,倒也不算是頑固不化。
當然,凌骨雖然欣賞他敢於認錯的態度,倒也沒有缺心眼地立刻對他推心置腹。
凌骨猶豫了一下,先接過了凌昭文手裡的紙袋。正打算對付一兩句的時候,凌昭文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溜煙就跑沒見了。
凌骨無語,低頭看手裡的紙袋,開啟一看,賣相十分普通的一些酥餅。
正看著,視線裡又出現一隻骨節分明、手指纖長的手,拎起紙袋,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扔不見了。
凌骨抬頭看白禹,白禹皺眉教育他:“別見著什麼東西都想吃。”
凌骨:“……”
“哎呀,小骨頭你不會要原諒他了吧?”木瑩在旁邊,嘟著嘴,表情十分不贊同:“我不覺得他是個好人哦。”
“放心吧。”凌骨咧了咧嘴:“我又不是傻子。不過見他還年輕,如果真的知道悔改,倒也不是不能原諒,有舉手之勞的地方可以順手提拔一下。而如果他是別有用心……嗯,反正我也不會與他親厚,他撈不著我什麼的。”
白禹一隻大手按在凌骨頭頂,語氣頗有些欣慰:“你明白就好。”
凌骨無語——這是把他當兒子教育呢?
適時,卻聽遠處有雜亂叫嚷聲傳來,凌骨循聲望去——遠處的樹林裡,一個穿著長衫、衣不繫帶、披頭散髮的人正赤足狂奔,奔跑間跌跌撞撞,形容瘋癲,雙手不停在虛空揮舞狂叫,簡直就是個瘋子。
不過凌骨五感已經提升不少,目力極佳地看清了那瘋子的容貌,頓時詫異無比:“馬及飛?”
☆、【水鬼】
馬及飛跑去的方向正是明鏡湖,湖邊已經被用布條圍了一圈“警戒線”,學生們也都敬而遠之,因此湖邊並沒多少人。
馬及飛卻反其道而行,跑到湖邊,二話不說地越過布條,“噗通”一聲跳進了湖裡。
“快救人!”凌骨連忙叫道,他記得馬及飛是不會水的。
在他說話的同時,木瑩已經如一陣風般貼著地面掠出,身輕如燕地飄到了湖面上。
馬及飛落入湖中,根本沒有撲騰,就像是砸入湖水之中的石頭,直直往湖底墜入。木瑩不過彈指間到了湖面上,從上往下看去,看得到馬及飛還沒被湖水完全遮蓋住的臉。他滿臉驚恐,口鼻大張,大量的氣泡從他口鼻冒出,隔著湖水扭曲了他的臉,讓他的表情看去格外猙獰。
木瑩沒有猶豫,伸手就要拽馬及飛上來,不過她伸手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一股阻力,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跟她較勁,她往上拉,那東西就往下拽。
木瑩微微皺眉,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了水流的變化,她連忙鬆開手,湖水之中頓時一道微光閃過,那是魚類的鱗片折射陽光而成的光芒。
緊接著,一張慘白的人臉從馬及飛的腰後浮現。那張人臉極其古怪,沒有眉毛,雙眼如杏,眼珠填滿了整個眼眶,鼻樑如同被從鼻骨削斷,嘴唇薄得只剩一條慘白的線。如墨的長髮在那張人臉身後,隨著水流飄散開去,詭異非常。
木瑩驚了一下,但卻不退反進,她五指一張,尖銳的木刺從她指尖冒出,遇水瘋長,尖刺斷裂、靈活且快速地朝那“水鬼”襲去。那“水鬼”也是個機靈的,見勢不好,立刻丟開馬及飛做擋箭牌,下-身一擺——木瑩這才看清他的下-身竟然是一條頎長的魚尾——便消失在了湖水之中。
木瑩眉頭一皺,散去木刺,提起馬及飛扔上了岸。
這時,白禹帶著凌骨才剛剛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