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朝殿下謝罪。”昌流君答道,“今夜來不了了。”
“沒事吧?”段嶺發現鄭彥胳膊上滲出少許血來,鄭彥卻擺擺手。五人已到了城門下,郎俊俠遞出腰牌給守城的黑甲軍士兵,說:“東宮有事出城公幹。”
段嶺又朝黑甲軍士兵借了一副弓箭。
鄭彥與郎俊俠先前出過一次城,士兵便不再盤查,又問:“後頭的呢?”
“後頭是一起的。”郎俊俠答道。
阿木古押著蔡閆,始終距離眾人數十步遠,不願過來。
段嶺說:“烏洛侯穆,你去給他準備條船。”
郎俊俠去準備船,眾人便在一旁等著。
“我去解個手。”段嶺退進了黑暗之中,繞到江邊,武獨跟了過來。
段嶺從衣袖上撕下一小截布條,用炭條在布條上寫下“見信如面”四個字,然後將那截布條綁在箭矢上,順手將箭收在袖中,回到了碼頭。
“把哈丹巴特爾放在船上。”段嶺又說。
那文士也跟了出來,遠遠地站著,朝兩邊看了眼,不知段嶺究竟是何等人物,四大刺客居然都心甘情願地被他使喚。
阿木古冷笑道:“這裡果然只有你是聰明人。”
段嶺心想你若真想要,太子送你,不用找了,又說:“你上船吧。”
“等等!”鄭彥急道,“你什麼意思?把人換回來!”
阿木古將蔡閆帶著上船去,郎俊俠與鄭彥追出幾步,昌流君說:“不會吧,王山,你別玩我。”
段嶺心想嚇你們的啦,阿木古剛一點篙,小船要離開之時,段嶺喝道:“追!”
阿木古馬上一腳將蔡閆踹下了水。與此同時,追到碼頭盡頭的郎俊俠一停步,鄭彥卻一個縱躍,飛身再次進水。
段嶺料到阿木古一定會把蔡閆踹下水去拖延時間,倒是不怕他真把人給帶走了。然而“撲通”一聲水響,鄭彥下水救人後,阿木古卻在船上遙遙喊道:“你們的太子是假的——!被騙了!”
段嶺:“……”
武獨、郎俊俠、昌流君,以及追上來的那文士同時色變,就連段嶺也沒想到,阿木古居然就這麼喊出來了!
一晃神間,段嶺才想起箭矢,馬上彎弓搭箭,箭矢如流星一般,射進了黑暗裡,也不知是釘在船上還是落進了江水之中。
片刻後,鄭彥才抱著渾身溼透的蔡閆,從江中爬了出來,郎俊俠與昌流君忙上前去檢視蔡閆,問:“殿下沒事吧?”
段嶺推了推武獨,示意你也去,起碼得做做樣子。武獨只得走上前去,給蔡閆把脈。
“殿下。”段嶺答道,“冒犯了,實在是我該死。”
蔡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擺擺手,狼狽不堪。那文士牽了馬過來,忙道:“殿下,我送您回宮。”
蔡閆有氣無力道:“你們……你們……”
“殿下?”文士說。
“馮鐸。”鄭彥說,“快送殿下回去,彆著涼了。”
“我也回了。”郎俊俠答道。
第109章 試探
郎俊俠在黑夜中翻身上馬,於數人目送中匆匆離去。四人裡頭,只有鄭彥最是狼狽不堪,明明沒他的事,卻跑了一晚上,又是泅水又是受傷的,跳了兩次江。
“去我家包紮一下吧。”段嶺說。
鄭彥“唔”了聲,顯然在思考。段嶺見大家都不在狀態,本來最應該晃神的是自己才對。武獨還是正常的,昌流君與鄭彥卻像在夢遊一般,段嶺又拍拍昌流君,說:“哎,昌流君?你沒事吧?”
“別理我了!”昌流君抓狂道。
今夜昌流君顯然驚嚇過度,走路都走不穩了,先是牧磬被綁架,提心吊膽了大半夜,接著又是太子成了人質,最後阿木古臨走前,還丟擲了一個驚天霹靂,導致他現在處於極度的震撼之中。
然而他什麼也沒問,回府後,馬上去朝牧曠達回報。段嶺先是醉酒,事態又變得太快,在江邊吹了快半個時辰的風,現在清醒過來了,才開始後怕。須得馬上整理資訊,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進了家門,段嶺便去找藥,鄭彥則自顧自坐下,說:“來點酒。”
段嶺覷隙摸摸武獨的胸膛,武獨點頭,示意東西還在,說:“我去府裡頭弄點酒與他喝。”
鄭彥打著赤膊,武袍搭在腰間,露出一身白皙肌肉,仍沉浸在思考中。
段嶺找好藥,跪坐在他身旁,要給他上藥,問:“怎麼受的傷?”
“水底被斬了一刀。”鄭彥隨口答道,頗有點心神不定。
四名刺客,武獨全程按兵不動,昌流君沒有出手,郎俊俠則在猶豫一邊是蔡閆,一邊是自己。只有鄭彥是下了死力,賣命般地去救這“太子”。段嶺心想你這麼拼做什麼?蔡閆給了你多少好處?
自然不是,鄭彥不過是盡忠職守罷了,段嶺本以為蔡閆落水那一刻,最先跳進江裡去救人的會是郎俊俠,沒想到居然是鄭彥沒有半點猶豫地跳了。想到這裡,段嶺不由得又有點感動,鄭彥看上去救的是蔡閆,實際上,被他從水中抱起來的那個人,則是自己。
鄭彥思考得入神,眉頭緊皺,段嶺知道他一定聽見了阿木古臨走前的那句話,正在尋思。他看出端倪了?段嶺不清楚鄭彥認不認識他爹,究竟是站在誰那一邊的。
段嶺先給他清理泡得發白的傷口,再拿了個碟子,調開藥粉。鄭彥便回過神,轉頭定定地看著段嶺。
“最後阿木古說了句什麼?”鄭彥突然道,“出水那一剎我被水聲擾了耳朵,沒聽清。”
段嶺沉默片刻,說:“我也沒聽清,手套摘了吧。”
鄭彥一手擱在案上,段嶺把手指插入手套邊緣,將手套摘了下來,那是一隻混合了金屬絲打出的手套,想必是接暗器與空手入白刃時用的。鄭彥的手背上,則有一個白虎形的古銘文墨色紋身。
又看到這個紋身了,郎俊俠的紋身在胳膊上,武獨的紋身在脖子上,昌流君的紋身則在側臉上。
鄭彥見段嶺注意到自己的紋身,便又瞥了他一眼。
“和武獨一樣的。”段嶺把手套放在一個木盤裡晾著,用乾布擦乾淨鄭彥的手臂與手掌,開始給他上藥。
“昌流君聽清了嗎?”鄭彥彷彿變了個人一般,漠然道。
“我想,他也許聽清了。”段嶺答道。
鄭彥便又不說話了,彼此沉默片刻,段嶺上完藥,給他手臂纏了繃帶,鄭彥又將目光轉到段嶺臉上。
“你挺漂亮的。”鄭彥喃喃道,繼而一手抵著段嶺下巴,讓他稍稍抬起頭,目光聚集在段嶺的唇上,神色一動,似乎打起了什麼主意。段嶺的心驀然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短暫一瞬,段嶺的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格擋,擋開那手,鄭彥眉頭便又擰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