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去吧你!”高喚從背後不輕不重地推了我一把。
我吸氣挺胸,儘量保持儀態地走向常雨林他們。但一個人的氣勢總會或多或少的受身高的影響,不管腰桿挺得多直,眼前三隻海拔均超過一米八的生物還是給了我很大的壓力。我開始後悔沒有穿常雨林送我的鞋子,至少它們能讓我看起來再高個三、四釐米。
“你來啦!”常雨林看見我,竟主動迎了上來。他用手將我早晨剛剛用捲髮棒燙起來的頭簾輕輕撥向耳後,那動作行雲流水,甚至讓我有一瞬的恍惚。
“常總心上人來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兩位模特很識趣,見這場面立刻告辭。
我斜楞了一眼常雨林仍舊靠得很近的臉:“她們聊什麼惹著您老人家了,這麼著急趕人。”
“沒什麼,她們想投資KC的基金。”常雨林無所謂道。
“怎麼?你們的投資門檻很高?這些模特也許很有錢呢!”
常雨林稍微皺了一下眉頭:“我之前還以為你有些特別的地方,原來是特別蠢。”他習慣性地諷刺我就像他習慣性地呼吸一樣自然。
“很多投資公司對投資人的選擇非常嚴格,甚至有一些公司會規定,投資人的加入和離開都必須獲得其他投資人允許。而且,KC的門檻確實很高,她們的老闆也只是將將夠格。”
我知道常雨林沒有誇張,而對於KC資本這種無需公開資訊的私募基金,他很可能已經將KC的影響力簡而化之了。
“常雨林,你和導師是怎麼回事啊?”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想到這個問題,而且嘴上居然沒有把門的,就這麼問了出去。
常雨林舉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好像完全沒聽到我剛才的話。我不敢再出聲,只好用餘光看著他。那神情慵懶而無聊,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能引起他的興趣。酒精在他喉結的滑動中下落,而這屬於雄性的特徵並沒有破壞他線條完美的頸部輪廓,反而使這個漂亮到奢侈的男人顯得更加可靠又帶有些許的侵略性。
“看完了麼?”常雨林忽然出聲,嚇了我一跳。“那筆錢我已經替你還給Cynthia了。”常雨林的第二句話才真正嚇到了我。
“什麼錢?”我不太確定常雨林說的是那件事。
他掃了我一眼:“這麼快就忘了?Cynthia跑到你家給你一筆錢,你們似乎還達成了某個協定。”
“你還真敢說!也不管好你女朋友!”為掩蓋心虛,我立刻正氣凜然道。
常雨林笑了:“你都收了她的錢了還敢這麼有底氣?”
我白他一眼:“那又怎麼樣,反正咱倆也不是真的,我收不收結果都一樣,幹嘛不收!”
“你這次怎麼沒原則了呢?”
“懲治敗類就是我的原則!”提到Cynthia張的行徑我還是有點氣憤:“她居然想讓我給你當調劑品!且不說我看不看得上你吧!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想為自己男人選美入宮呢?真是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別人!”
我說得慷慨激昂,可常雨林似乎完全抓不住重點:“你還看不上我?”
我愣住,繼而很仔細地看了看常雨林:“衣冠禽獸。”
常雨林哈哈一笑,然後拉過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第一,我幫你還她錢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就是我的正牌女友,所以你根本不會接受她的提議,當然你自己知道不是就好。第二,你剛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能聽出常雨林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輕鬆愉悅地像在搖尾巴。
我不打算理他,理他就是鼓勵他的自我膨脹。可沒想到,我挽著他的臂膀,他卻帶我去見裴天明。
“裴總。”裴天明正在花海盡頭一顆大樹的陰影裡和Lisa的父母說話,而常雨林就帶著我這麼硬生生地插了進去。
“常總!”裴天明立刻招呼常雨林,而Lisa的父母一見到我便迅速地閃開了。
常雨林看裴天明面露囧色,莞爾問道:“和好了?”
“嗨本來也沒什麼事情嘛!”裴天明看見我以後臉色更加陰鬱。可他畢竟是生意場上的大鱷,不可能因為一點家中醜事便甘願被常雨林壓住。他抖擻精神,調整好情緒,和常雨林假意抱歉道:“常總啊,有個事情還得和您當面請罪啊!關於之前的合作,您可能也聽說了,我這邊實在有些為難,生意上的事情,瞬息萬變的嘛!”裴天明說得直白,幾乎懶得掩蓋自己內心的喜悅與揚眉吐氣的快感。
常雨林不以為意地笑笑:“裴總說得對。”
裴天明見常雨林不與自己爭鋒,更加志得意滿道:“哎,要說我這個女兒也是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做事不張揚,還很有主意,您看連終身大事都是她自己做的主。”
常雨林點點頭:“是啊,令千金頗有您的風範。”
裴天明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對常雨林今天太過隨和的表現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不知用什麼理由說服了自己,“常總,我還要主持大局,就先不聊了,您請隨意。”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欺負?”等裴天明走了以後,我立刻向常雨林表達不滿。
常雨林沒有立刻回答,他饒有意味地看著我,慢悠悠道:“我要是哪天破產了,你肯定第一個離開我。”
“為什麼?”我未加思索地問道。
常雨林勾起嘴角:“因為你看不得自己的男人低人一等。”
我忽然覺得兩頰發燙心律不齊:“你別自作多情。”
常雨林似乎並沒注意到我的異樣,他低頭將酒杯放在了侍者的托盤上,“所以我很慶幸,自己不是你的男人。”
裴炎炎的訂婚蛋糕是由馮如墨的父母特意從加拿大請來的大廚精心製作的。純白基底的城堡造型附以灰藍色森系裝飾,讓人移不開眼又捨不得享用。
“現在擺出來不怕壞了麼?”我見只有我和常雨林兩人在蛋糕旁邊,也不怕他笑我。
“這種蛋糕本來就不是用來吃的,藍色是用餐中最忌諱的顏色之一,容易影響食慾。”常雨林頗為認真地告訴我。
提起食慾,我忽然想起了他上回帶我去吃的串串:“你好像對吃很有研究?”
“我爸爸很會做食物。”常雨林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好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提到自己的至親。
“這個蛋糕可是米其林四星廚師的手筆。小姑娘,我覺得你可以多拍兩張照片。”一個女人忽然在我們身後說道。
我轉過身,見眼前的女人大約四十多歲,包養得很好,且衣品更是不凡,一身Prada西服領闊腿褲禮服通吃正式與休閒場合,再配上她的齊耳短髮,簡直攻守兼備。但我實在對她沒什麼好感,“謝謝你叫我小姑娘,不過,我並不想拍照片。”
“Amanda”,常雨林隨意地和女人打了個招呼。
Amanda看看我,又看看常雨林,“Jonathan,你的品位越來越獨特了。”
常雨林聽了別有意味地笑道:“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