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毅堂隻手捏著春生的下巴,陰聲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爺對你的用意,你故意摔了爺賞給你的東西,是不想要爺的東西,還是不想接受爺的寵愛?嗯?”
見春生咬著牙拒不回答,他臉上的神色愈發沉了下來。
他本就是個天子驕子,何時遭到旁人如此打臉的拒絕過,更何況還是自個府裡的一名家生奴才。
沈毅堂鬆了手,只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春生一字一句道:“在這個院子裡就沒有敢忤逆爺的人,你以為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卑賤的賤婢!”說到這裡,沈毅堂半眯著眼狠聲道:“爺偏愛你,你就是個得臉的奴才,若是爺厭棄你,你便什麼東西都不算,爺這次見你年幼尚且不懂事,不與你計較,你自個好好想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回來伺候,若是想不明白——”
沈毅堂冷“哼”一聲,話說到一半,後面的意思顯而易見。只大手一揮,怒氣衝衝地出去了,門口傳來“砰”的摔門聲,震得春生身子一顫,然後順勢跌坐在了地上。
春生腦海中一片空白,只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嚇得流淌了下來,自己卻是毫無察覺。
外頭莞碧早就聽到了動靜,只一時聽不清楚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候在門外暗自焦急。一時又聽到了裡頭爺發怒的聲音,只唬得心一跳一跳的,咱們那位爺看似笑意和善,可若是真要動起怒來,那絕對不是個膳渣。
若是爺衝旁人動怒,莞碧倒是不會擔心,可是那人若是春生的話,莞碧便由不得自個不憂心了。要知道,那個小丫頭看似安安靜靜,話語不多,性子素雅的緊,其實骨子裡倔著呢,倘若這兩個人對上了,那必是一場大的禍事。
莞碧心中惴惴不安,果然不多時,便見那沈毅堂怒氣衝衝的甩袖而出,那臉拉得老長,面色極為難看,剛得了動靜的楊二迎了上來,見那沈毅堂一臉怒火朝天,一時嚇得不敢聲張,只弓著身子誠惶誠恐的緊跟了上前。
莞碧立即進了屋子,見那春生跪坐般癱瘓在地上,心中一愣,立即走了上前,見春生小臉嚇得蒼白,心神不安,又見那地面散落成兩截的玉簪子,一時心中大致明瞭。隻立即將春生扶了起來,又跑到後頭的耳房裡倒些溫水過來,將巾子打溼了給她擦臉。
春生腦海中回想著那沈毅堂告誡的話語,一時不知所措,只覺得生無可戀,趴在莞碧身上暗自垂淚。
莞碧嘆了口氣,道:“哎!你怎麼就跟那位主子槓上了?那可是位典型吃軟不吃硬的主,遇到事兒了咱們得好好說,怎麼能在爺跟前犯倔呢?”說著,看了眼春生又道:“爺雖性子有些不定,但總得來說也算是位好脾性的,尤其對咱們這些丫鬟,算是頂好的呢。”頓了頓又道:“尤其是對你!”
春生隻身子一僵,看著莞碧慼慼道:“姐姐,你知道呢?”
第70章 咬牙
莞碧看了春生一眼,猶豫了下,方才開口道:“旁人或許不知曉,我卻是瞧得分明,爺待你分明要比旁人上心幾分,每次一進書房,頭一句話問的便是‘春生那小丫頭哪去呢’,你難道沒發現麼,爺有事無事總愛逗弄你幾句。”
見春生神色幾變,莞碧嘆了口氣,拉著春生的手道:“我原以為爺是瞧見你年紀小,又性子穩妥伶俐,便待你如同待小香桃那般——”
說到這裡,莞碧頓了頓,繼續道:“你說你生了那樣一張臉,走到哪裡不是引人矚目?先前年紀小還不覺得,可打從去年開始臉長開了,不瞞你說,可是有許多婆子小廝找我來悄悄打探過你的訊息呢?便是我們家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無意間見了你都暗自唸叨過好幾回呢。我原也是有些擔憂的,旁敲側擊的問過你一二回,可見你年紀還小,對那男女之事分明還是一知半解,又見···又見那主子爺常年不在府裡,心道再過個一兩年待你知事呢,自然會有自己的合計,哪知現下···”
莞碧連連嘆息道:“哪裡知道你才這麼小,爺就巴巴惦記上了?”
不過那沈毅堂歷來喜歡長得俊俏的丫鬟,也不可否認事先偷瞄上了,便早早的安排在自個的眼皮底下,當然這些乃是莞碧胡亂猜想,那時人家小丫頭才幾歲呀,倘若真是那般···莞碧生生逼迫自個打住了這般荒唐的想法。
春生咬牙,臉色蒼白,看著莞碧卻是說不出一句話,只神色愣愣的,許久還未曾反應過來,又或許她心中清明,只是不願去相信承認罷了。
莞碧與春生朝夕相處了三年,對她自是瞭解的,只拍了拍她的手繼續問道:“你自個心裡是個什麼章程?”
見春生聽了只慘笑著搖頭,不發一語。
莞碧心中也有些感慨,只將她虛攬著,掏心掏肺與她道:“咱們爺素來是個憐香惜玉的,待自個的人皆是不薄,你瞧當初攬月築那林姨娘,不是被寵上天了麼?便是那東廂房的襲雲姐姐,華服錦緞,金釵玉器哪裡又缺少了。且自襲雲姐姐提了通房後,她們孃家的哥哥一個在縣衙裡謀了份體面差事,一個鋪子開得風生水起,哪個不是沾得咱們府裡的光?倘若你真的入了爺的眼,將來福氣必是享受不盡了。”
說到這裡,莞碧細細打量,見春生眉間毫無波動,心中大致料定了,便掏出心窩子將橫權利弊與她道:“但是,咱們爺相貌好,家室好,可為人卻是多情風流,走到哪裡不是一堆女人上趕著惦念著,便是咱們這個院裡的丫鬟們,嘴上不說,哪個心底裡不是偷摸著肖想。況且在這府裡頭當差的丫鬟個個光鮮體面,皆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哪個樂意出府?可若是不樂意出府,哪個又不在垂涎那榮華富貴的主子們的福氣呢?”
莞碧深有感觸,想當初她的父親將她送入府裡,心中打的什麼樣的算盤她豈非不知,便是最開始入府時,她見到這沈府如此華貴如斯,丫鬟婆子個個光鮮體面,尤其是那主子爺如此俊朗貴氣,未曾就不曾心動過。只是入府這麼多年,見慣了這宅門裡的錯綜複雜,見慣了那生死不過是瞬息萬變的事情,最初的那份盪漾便隨著慢慢的消磨殆盡了。
她人雖並不聰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