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已經平靜下來,正歪頭瞅著管一恆,見他也看過來,便搖搖尾巴,又發出撒嬌一樣呦呦的叫聲,用頭蹭了蹭管一恆的衣袖。
“你怎麼像小狗一樣搖尾巴?”管一恆失笑,把它抱了起來,小貓抬起一隻小爪子搭在他手上,很親熱的樣子。管一恆順手輕輕捏了一下它的小爪子,卻摸到了幾截爪尖。
他沒養過貓,但也知道貓的爪子是可以伸縮的,大多數貓跟主人玩耍的時候都會把尖爪縮回肉墊裡,只用肉墊去拍主人。這隻小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小了,好像不會把爪子縮回去,不過它的爪子摸起來也不怎麼尖,倒也不會把人抓傷。
不過這隻貓可真是有點奇怪。不會喵喵叫,還像小狗一樣沖人搖尾巴,就連剛才發怒的時候姿態跟普通貓也不一樣。管一恆摸摸它熱乎乎的後背,皮毛柔順而光滑,他好像聽說貓發怒的時候會把背弓起來,皮毛全都炸開,連尾巴都會變得像瓶刷子一樣,現在看來,可能也不是所有的貓都這樣?
樓上房間的門突然開啟,葉關辰穿著件睡衣匆匆走了出來,邊走邊系睡衣的帶子:“怎麼了?”
“聽到有動靜——”管一恆一抬頭,就看見陸雲跟在葉關辰後面出來,身上也穿著睡衣。從房間裡透出的燈光照亮他的臉,那臉色黑的跟鍋底有一拼。
管一恆後面的半句話噎在了喉嚨裡。樓上有四個房間,陸雲為什麼會在葉關辰房間裡?而且兩人都穿著睡衣,這……難道說……
“幼幼怎麼了?”葉關辰徑直走到管一恆身邊,順手打開了客廳的頂燈。睡衣是短袖,管一恆立刻發現他上臂有幾個指印,顏色微微泛紅,顯然是有人剛剛抓過的。是陸雲?他們剛才在做什麼?
管一恆腦袋裡像有幾隻蜜蜂似的,嗡嗡直響。翻來覆去就只在想葉關辰和陸雲的關係:發小,合買一處房子,晚上同睡一間臥室,還有這指印……
小貓在他收緊的手臂裡掙扎了幾下,呦呦叫了兩聲,管一恆才猛然醒悟過來,連忙鬆手。小貓立刻跳到葉關辰懷裡,葉關辰摸著它的後背:“幼幼做什麼了?”
“哦,它,它跳在窗臺上……”管一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聽見客廳有動靜,懷疑有小偷,所以出來看看……”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眼睛尷尬得不知該往哪裡看。這種情況他聽說過,但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兩個……難怪陸雲不願意讓他來借住,這簡直是妨礙人家,也許他還是趕緊告辭,明天另找賓館比較好。
陸雲陰沉著臉走過去拉了拉門,發現門仍舊緊鎖著,口氣就略有些不悅:“這哪兒能進來人……”
管一恆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會兒他忽然覺得陸雲看起來比從前還讓人不順眼,不過這畢竟是他的房子,既然他覺得沒有發生什麼事,就隨便他好了。
葉關辰抱著小貓走到窗前往外看:“幼幼上窗臺做什麼呀?”
“榴榴。”小貓幼幼又發出那種發怒似的聲音,衝著窗外叫了兩聲。
管一恆熱騰騰的腦袋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這房子裡住的可不只是陸雲,還有葉關辰呢。小貓幼幼的感覺或許不可靠,但他卻的的確確感覺到了危險。現在連危險是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現在搬走,葉關辰怎麼辦?
葉關辰微微皺眉,往窗外看了一會兒,忽然問管一恆:“你剛才看見什麼了沒有?”
管一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看見一個黑影,但小區裡樹影太多,沒看清楚。”他悄悄地往葉關辰衣領裡看了一眼,真絲睡衣衣領微微敞開,但葉關辰光潔的面板上並沒什麼痕跡。
葉關辰皺著眉沒說什麼,默默地摸了幼幼一會兒才說:“先休息吧,這會天黑也看不出什麼來,或許是外頭的野狗野貓嚇著了幼幼。”
管一恆心裡知道肯定不是,但現在多說無異,也就點了點頭,先進了房間。不過他沒有把門關緊,留了一線聽著外面的動靜。
葉關辰也關上了客廳的燈,跟陸雲一起走上了二樓,兩人的腳步聲在房間門口停了一會兒。管一恆虛掩著門,其實是怕那個黑影再來,但聽見兩人停在門口,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一邊暗罵自己跟個偷窺狂似的,一邊還想聽。
二樓上有一陣沉默,片刻之後,葉關辰才輕聲說:“你回去睡吧,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這是什麼意思?管一恆的耳朵不由得豎得更高了。
一聲悶響,管一恆聽出那是身體撞在牆上的聲音,他一個機靈從床上跳起來,無聲無息地推開門,從樓梯往上看。
葉關辰被陸雲按在牆上,管一恆看不見陸雲的表情,卻能看見葉關辰微微皺著眉,似乎被撞疼了,聲音卻仍舊壓得很低而溫和:“阿雲,家裡還有人呢。”
陸雲直接把他拉了起來:“那進屋裡去說!”
葉關辰嘆了口氣:“說什麼呢?剛才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
陸雲拉著他往屋裡走,用力摔上門。他用力太大,門關上又彈開,反而留了一條縫:“你帶他回來,就是不想跟我說話對嗎?”
“阿雲,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是朋友,是發小,不是嗎?”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只能當你的發小!”陸雲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心裡都明白!我在保護區落到那日本人手裡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死了,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跟你說明白!”
管一恆覺得自己應該趕緊回房間去,別做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但兩條腿跟被膠水粘在地上似的,紋絲不動。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葉關辰柔和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阿雲,我們做朋友不好嗎?你知道,我不能……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就為了那件虛無縹緲的事?”陸雲低吼了起來,“就為了那個,你就把自己一輩子都這麼賠進去?”
“那不是虛無縹緲的事!”葉關辰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你也知道那不是!那是我父親的遺願!我既然是他的兒子,當然要完成他的遺願,這是我的責任!”
陸雲沉重地喘息著,看來是無法反駁。良久,他才沉重地說:“那麼如果我願意呢?”
“我不願意。”葉關辰這次迅速回答了他,“我不願意明知道——”他忽然發現了門沒有關嚴,“阿雲,你把門先關上。”
管一恆趕緊回了自己房間,聽見樓上的房門關緊,把所有的聲音都擋住了。
不過即使擋住了聲音,他也還是忍不住在琢磨剛才聽到的那幾句話——這麼說,陸雲跟葉關辰,並不是那種關係了?至少目前看來,葉關辰是不願意的。不過,他之所以不願意,似乎不是因為不喜歡陸雲,而是因為揹負了父親的一個遺願,所以不能跟陸雲在一起。
是什麼遺願呢?管一恆邊琢磨邊藉著窗簾裡透進來的那點路燈光摸到床邊,剛要躺下去,忽然一個急剎車,猛地伸手掀起了被子。
“呦呦——”被子底下露出一個小腦袋來,小貓幼幼從裡頭鑽了出來,蹲坐在床上,對著管一恆搖了搖尾巴。
“怎麼是你這個小傢伙。”管一恆失笑,“你幾時跑到我屋裡來的?”
幼幼自然不能回答他,只是跳到他懷裡賴著不走。管一恆從來沒有養過這些小東西,懷裡抱著這麼個熱乎乎的小傢伙,感覺頗為新鮮。幼幼看著小,身上卻是肉嘟嘟的,抱在懷裡好像抱了個小枕頭,還很有彈性。
管一恆躺下去,幼幼就蜷在他懷裡,只有小尾巴一搖一晃,在管一恆身上掃來掃去。管一恆忍不住捉住那截小尾巴:“你其實是隻小狗吧?在哪學會搖尾巴的?”
幼幼的回答是又叫了一聲,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管一恆輕輕摸著它光滑的皮毛,小聲說:“幼幼啊,你知道你主人是要完成什麼遺願嗎?看他整天都是笑微微的,沒想到心裡也壓著那麼重的一件事呢。”
幼幼歪著腦袋,睜著一雙圓眼睛看著管一恆,彷彿真能聽得懂似的。管一恆低頭跟它對視,嘆口氣:“幼幼啊,以後要聽你主人的話啊,你主人一定過得很辛苦。”就像他自己一樣,無論在多麼快樂的時候,心裡也始終沉甸甸地壓著那麼一塊。
幼幼衝他打了個呵欠,把腦袋埋下去睡了。管一恆原是覺得自己睡不著的,但幼幼很快打起了小呼嚕,聽著這呼嚕聲,管一恆居然也睡著了……
這一睡直到天光大亮。管一恆睜開眼睛的時候嚇了一跳,連忙看錶,已經比平日起床的時候晚了半小時了。他趕緊爬起來,一動才發現幼幼還在他枕頭邊上,睡得四仰八叉,四條小腿很不矜持地往兩邊張開。
“起來啦。”管一恆戳了一下它的小肚子,“睡成這樣……”明明昨天晚上睡下的時候還是很規矩地蜷縮著,怎麼早晨會變成這副模樣呢?
幼幼很傲嬌地拿後腿蹬了管一恆一下,翻過去把腦袋鑽到了枕頭底下。管一恆失笑,顧不上它,趕緊穿好衣服推門出去。
客廳裡飄著皮蛋瘦肉粥的香氣,葉關辰端著一盤金黃的煎蛋從廚房裡出來,看見管一恆就笑著說:“起來了?去洗漱一下準備吃飯吧。”
“不好意思,起晚了……”管一恆臉上發熱,趕緊鑽進洗手間。
“不晚,現在過去,博物館也正好開門。”葉關辰剛說完,管一恆的手機就響了,是東方辰打來的。
東方辰的語氣有些低落,告訴管一恆他和東方琳都不能去博物館了:“我媽那人你也知道……再說她常年在外頭,小琳又上學,也得有大半年沒怎麼見了……”
“我知道了。”管一恆當然知道簡雯的脾氣,看著挺和氣,其實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別說東方琳兄妹了,那家裡也就是東方長庚還能跟她別別勁兒,東方定都不是對手,“沒事,等伯母走了再去也是一樣的。”
東方辰嘆了口氣:“你先去吧,我媽這次搞不好要呆好幾天呢,唉,我和琳琳算是身陷囹圄嘍。”
管一恆被他逗笑了:“胡說八道。看你的風水去吧。伯母給你介紹的機會,可別錯過了。”現在說是信風水的人多,但人家也不是隨便抓個人就讓看風水的,多半都奔著那種有點名氣的“大師”去了。像東方瑜,年紀實在太輕,還沒打出名氣,沒什麼人信他。現在有簡雯給他牽線搭橋,當然要好好抓住機會,做得好了一傳十十傳百,這名氣可不就起來了嗎。
“怎麼,東方先生他們不能來了?”葉關辰把蒸好的豆沙包端上桌,含笑問。
“是。”管一恆有些抱歉,“東方伯母有個朋友,想讓他去給看看風水……”
“那你呢?”葉關辰含笑看了他一眼。
“我當然是要去博物館的!”管一恆脫口而出,隨即有幾分尷尬,“不過如果你有別的事情,我其實可以自己去。”
葉關辰笑了:“我沒有什麼事情。阿雲今天下午飛北京去談生意,於是我連做飯的任務也沒有了。”
管一恆頓時覺得有一絲竊喜:“那我們可以在博物館看一天了。”
陝西博物館裡真有無數的好東西。管一恆看過不少博物館,首博和故宮當然是無所不包,但地方實在太大,展品也不是一起展出,要想全看過來,恐怕得耗上一年半年;上博東西不少,但上海那寸土寸金的地方,給博物館留的地盤也不大,於是展品擠在一起,稍嫌雜亂,而且以收藏家捐獻為多,缺乏一點兒系統;成都那邊的三星堆和金沙文化都很好,但又太過專題了,內容不夠豐富。
相比之下,陝博在展品的豐富上算不得首屈一指,但極有中原氣質,尤其是那些富有盛唐氣派的金銀器和寶石製品,叫人目不睱接。管一恆站在那個著名的鑲金獸首瑪瑙杯前看了許久,有些出神。
這個瑪瑙杯是用深紅色瑪瑙雕成牛角形,角尖是一個類似牛頭的獸首,角根部分則用來盛酒。這個獸首似牛而又非牛,所以就含糊地叫做獸首瑪瑙杯了。杯子在燈光照耀下近乎半透明,瑪瑙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彷彿有酒液在杯中流動似的,越發襯得這個獸首如活的一般,似乎馬上就要從瑪瑙杯中衝出來一隻怪獸似的。
看著這個瑪瑙杯,管一恆就不由得又想起了總會的那個犀角號。犀角號用一根闢塵犀角做成,號嘴處也是雕成一個犀頭,只不過沒有瑪瑙杯上的獸首這麼誇張醒目,只是在犀角末端淺雕出形象罷了。
想到犀角號,就難免又想到狐尾幡和蛟骨劍,管一恆就又想起了昨天葉關辰說過的話:法器煉化的原理不對啊……確實好像是有點兒不對,但不對在哪裡呢?
博物館裡很容易就可以消磨一天的時間,管一恆直看到要閉館,才戀戀不捨地走出來。一出門,他的肚子就很大聲地咕嚕了一下,惹得葉關辰嗤地笑了出來:“餓了?”
管一恆臉上微微發熱。他自己看迷了,卻扯著葉關辰也餓了一天:“去吃飯吧,我請你。”
“好啊。”葉關辰也不推託,欣然同意,“吃完飯我們可以去大雁塔北廣場看音樂噴泉。”
西安以牛羊肉和各種麵食著稱,葉關辰帶著管一恆進了一家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小店,點了兩碗刀削麵和一個水盆羊肉,還有兩份臘汁肉夾饃。
“這家的味道不錯,尤其是肉夾饃。”葉關辰看起來對這裡很熟悉,隨手還拎回兩瓶冰峰汽水來,“一會兒吃完了,如果肚子還有空,可以再喝一碗胡辣湯。”
刀削麵酸而辣,水盆羊肉羶香,肉夾饃則臘味十足。天氣已經熱了起來,管一恆吃出了一頭汗,對胡辣湯只能望而興嘆了:“吃不下了……”
葉關辰笑起來:“也對,晚餐宜少宜素,我都不該點這麼多肉食。走吧,去北廣場走走,消消食兒。”
北廣場上的人還真不少,音樂噴泉在八點半開始表演,管一恆和葉關辰就沿著整個廣場走了一圈兒,最後在噴泉池邊上坐下了。
這個噴泉池確實不小,有八級水池,每級水池裡還分七級迭水,佔據了半個廣場的位置。此刻表演還未開始,水池裡只是潺潺流水,發出輕微的嘩嘩聲,加上週圍人群說笑的聲音,在熱鬧之中又帶著安閒。
“明天去哪兒?”葉關辰笑問管一恆。
他抱膝側坐在水池邊上,燈光映亮了側臉,那個笑容尤其溫和動人。管一恆沒來由地心跳亂了一拍,乾咳一聲掩飾地轉頭去看水池對面:“哪裡都好啊,你安排就是。”
“那就還過來這邊吧。大慈恩寺,曲江遺址,都值得一看。如果有時間,大唐芙蓉園也可以去看看,雖然是新建的,但裡面有些地方做得不錯,比如說唐詩峽。”
葉關辰侃侃而談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到了八點半,音樂響起,噴泉表演開始了。各級水池裡的水柱由矮到高,沖天而起,飛濺下無數細碎的水珠,落在臉上沁涼醒人。
“真是挺不錯……”管一恆抬頭看著衝起六米多高的水柱,一排水柱開始像雁翼一樣兩邊展開,彩燈閃耀,還有鐳射射出,照得整個池子都七彩繽紛。忽然之間,他好像看見池子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像是個小孩兒,不過隨即射燈轉過來,晃得他眼睛一花,那個黑影又消失了。
“什麼東西?”管一恆頓生警惕,伸手把葉關辰拉起來,“我們——”他話還沒說完,嘩啦一聲水池邊上鑽出半個身體,伸出帶著蹼的雙手就來抓葉關辰。
“河童!”管一恆瞳孔猛地收縮,來不及拔宵練劍,伸手就扣住河童的一隻手,猛然發力把它提了起來,反手就摔。
河童的力量足以將一匹駿馬拉入河中,但管一恆發力更快,硬生生把它提了出來,狠狠摔在水池邊上。河童背後的硬殼撞在大理石的池邊,把池邊都撞崩了一大塊。
旁邊休閒的人驚呼起來。他們都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只當是個頑皮的小孩子鑽出來嚇唬人,卻被管一恆反手摔到池子裡去了。當即就有人叫了起來:“你幹什麼!”
河童雖然摔得不輕,但有龜殼保護,並沒受什麼大傷,嗖地就鑽回了水裡。管一恆顧不上跟別人解釋,跳進池子裡就追。池水其實很淺,連小腿都沒不過,但河童就在這淺淺的水裡遊得比魚還快,泥鰍似的東滑一下西滑一下,幾下就躥到了水池中間。
音樂聲轉為輕柔,管一恆在這時候聽見了葉關辰的喊叫,他猛一回頭,只見葉關辰站在池邊上,舉手指著天空,正焦急地衝著他大喊。
管一恆仰頭看去。天空中全是被鐳射打成七色的水霧,四面的高崗燈平原燈紛紛將光線投射過來,照得天空如同綻放了無數煙花。不過在這些煙花之中,管一恆仍舊分辨出了十六個紅色的亮點,並且它們還在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清晰。
隨著這些亮點的出現,一個巨大的輪廓也在慢慢顯現出來——八歧大蛇!
管一恆後背頓時一層冷汗。八歧大蛇在這裡出現,即使不做任何攻擊,只要落下地來,北廣場上休閒的民眾就得死一片!這個,不僅僅是靠他一把宵練劍就能頂得住的。
音樂聲再次炸響,水柱沖天而起噴到最高的六十米,鐳射在半空中七彩變幻,令人眼花繚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管一恆聽見了一聲長嘯。他猛地打了個冷戰——這聲音他曾經聽到過,在十年之前,並且這輩子都絕不會聽錯!這是睚眥的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