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晏沉默著，依然沒有開口。

“你走吧。”白衣修士輕輕嘆道。

姜海晏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低聲喊了一句：“主人……”

他抬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人面容依稀如舊，一千年過去，似乎沒有一絲變化。

兩人視線交錯，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一千年前，兩人初遇之時。

“好好活下去……”

“……海晏。”

許久之後，白衣修士輕嘆了一聲後，忽然猛地伸出手來，將姜海晏推開了。

姜海晏猝不及防地飛出了老遠，然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姜海晏是被餓醒的。

“好餓。”

“好餓……”

聞著空氣裡的飯菜香味，姜海晏掙扎著睜開了眼睛，下一刻，他便對上了戴雄茂那張放大了好幾倍的大臉，頓時嚇了一跳。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戴雄茂一臉激動，欣喜若狂，要不是看在姜海晏剛醒還有點虛弱的份上，估計他都要像電視劇裡那樣抓著姜海晏的肩膀瘋狂搖晃了。

“嗯……我醒了……”

姜海晏有點茫然，完全不知道戴雄茂為什麼要那麼激動，他又不是昏迷了幾個月才醒過來……等等，昏迷了幾個月？！

姜海晏掙扎著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卻發現這裡居然是醫院。

“醫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逃出來了嗎？”

“我居然沒死？”

“我昏迷多久了？”

“……瀋河清呢？”

戴雄茂差點被姜海晏劈頭蓋臉的一堆問題砸暈，他摸著後腦勺苦笑道：“別急別急，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來……”

“沒錯，我們的確從夢貘的夢境裡逃出來了，沒想到我們一直拼命在找卻始終找不到的夢貘居然寄生在那個女魔修身上，後來我們把夢貘從那個女魔修身上逼了出來，設法打斷了夢境，我們就成功逃出來了。”

“至於這個地方，這裡表面上是凡人的醫院，實際上卻是我們修真者聯盟的分部，如果你考到了聯盟成精許可證，憑證來這裡看病可以打八折哦！咳咳，我說的病當然不是那些凡人犯的病，而是修真者和妖修犯的那些毛病，比如修煉時注意力不集中忽然走火入魔啊，比如妖修道侶之間很多年都沒有孩子……”

姜海晏微微皺眉：“我昏迷多久了？我怎麼沒死？瀋河清呢？”

戴雄茂嘆了一口氣：“你昏迷了整整一個多月了，別說你驚訝你怎麼沒死，我都驚訝你居然沒死呢！當時臨淵自爆妖丹要和你同歸於盡，那爆炸的聲勢相當浩大，方圓十里都差點被夷為平地了！該說果然不愧是饕餮妖丹的自爆威力嗎？簡直快要趕上飛昇雷劫了！我們當時趕到的時候，你全身上下都快變成焦炭了，臨淵那傢伙直接灰飛煙滅魂飛魄散連渣都不剩了！”

“當時你傷得那麼重，連呼吸都沒有了，我們差點以為你要活不過來了，沒想到你這傢伙生命力這麼頑強，居然硬生生地挺過來了！雖然昏迷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但也夠厲害了！該說果然不愧是上古兇獸饕餮嗎？”

姜海晏依然眉頭微皺：“……瀋河清呢？”

“當時處於臨淵自爆妖丹中心的只有你們三個人，那個女魔修離得稍微比較遠，雖然傷得挺嚴重的，但也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你就慘了，離臨淵只有幾米遠，整個人都被炸得渾身焦黑一片……”

姜海晏愣了一下：“當時我離臨淵有幾米遠？怎麼可能！當時他明明抱緊了我要和我一起死……”然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想起了他醒來前的那個夢。

“那就奇怪了，難道他在最後關頭把你推開了？”

戴雄茂很快就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他想和你同歸於盡，又怎麼可能推開你？”

姜海晏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才啞著嗓子繼續問道：“……瀋河清呢？”

“現在臨淵死了，大部分魔修也都死了，雖然還有少數魔修僥倖逃生，但也估計成不了什麼氣候了，”戴雄茂卻顧左右而言他，“估計這之後的幾百年裡，修真界又能恢復往日的和平了吧！天下太平，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瀋河清呢！”

姜海晏眉頭緊皺，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戴雄茂的話。

戴雄茂的眼珠子轉來轉去，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瀋河清……他……”

就在此時，姜海晏忽然臉色一變，他昏迷了整整一個多月，剛剛才清醒過來，身體還有點跟不上節奏，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姜海晏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向了他的心口，那個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團東西，那溫暖而又熟悉的感覺……

“……妖丹？”

“我的妖丹……”

他的妖丹，居然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

姜海晏呆住了，秦鶴生不是已經自爆妖丹了嗎？

他的那一半妖丹，明明已經徹底消失了。

怎麼會……

等等！

姜海晏忽然整個人呆住了，除了秦鶴生之外，還有一個人的身體裡，有他的另外一半妖丹啊！他怎麼就忘了呢？

“瀋河清……把我的妖丹……”

他眨了眨眼睛，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戴雄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錯，他為了救你，親手把他身體裡你的另外半顆妖丹挖了出來，還給你了。”秦鶴生已經死了，帶著姜海晏那一半饕餮妖丹灰飛煙滅了，現在唯一能讓姜海晏繼續活下去的方法……

所以瀋河清選擇了劍走偏鋒。

“他瘋了嗎？”

姜海晏瞪圓了眼睛：“他本不該成精，都是因為我那一半妖丹才能開靈智修成精，如果他把妖丹還給我……那他不就……”

他再一次愣住了，失去了饕餮妖丹，瀋河清豈不是會重新變回一隻渾渾噩噩未開靈智的普通倉鼠？而且說不定會迅速死去，畢竟以正常倉鼠的壽命來說，瀋河清早就應該死了。

“……他現在在哪裡？”

戴雄茂嘆了一口氣：“他不讓我說。”

“快說！他在哪裡！”姜海晏沉下了臉來。

戴雄茂幾乎被姜海晏身上釋放出來的威亞壓得喘不過氣來，重新拿回妖丹之後，姜海晏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了，但儘管頂著姜海晏的巨大威亞，他依然梗著脖子說：“他……他不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