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微微睜大了眼,瞪向踩在他身上的男人——而此時此刻,只見後者垂著眼,那雙紅色的瞳眸在月暈之下成為了不詳的深紅,男人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之中,再開口時,聲音聽上去沒有一絲溫度—— “看來二郎神沒有教過你成人之後要學會謹言慎行,冤有頭債有主,那衣服本君拿的,有什麼問題只管找本君,少把別的人牽扯進來。” “燭九陰,你——” 男人手中長劍一翻,那鋒利的邊緣廉刃便將少年細嫩的下顎刮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想要拿本君,卻只派一條狗來,是上面那些人養尊處優習慣了搞不清楚情況,還是他們都瘋了?” 燭九陰說著,挪開了自己的腳。 哮天犬狼狽從地上爬起,摸了摸下巴上那瘋狂湧出的血液——與此同時,只見一瞬間男人手中雪白長劍散作一團雪霧,只留下那不起眼的古樸劍柄於男人手中把玩,那劍柄隨手一翻,消失於男人的衣袖中…… “去同你主子說,眼巴巴地等了幾千年治本君,如今變給你們這機會,這鍋本君背了。” 男人淡淡道—— “但是要也只是本君一人,記住了,若是被本君發現你傳達不慎,那些人還想再牽扯進其他任何一人,下一次,這劍便會刺穿你那漂亮的細脖子。” 他站在那裡。 雙手攏著袖子,全然無往日不正經的嬉皮笑臉,眉眼之間全是腥風血雨殺戮之氣…… 只是一眼,哮天犬便知,眼前的人並非玩笑或虛張聲勢的威脅—— 他真的會殺了他。 第112章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哮天犬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那刺痛提醒著他變得比方才更加小心翼翼:“你手中的,不是你所擁有的東西……” “本君消失之後,鐘山府邸不是已經被你們翻了個底朝天,嗯?”燭九陰笑了笑,“本君那些個寶貝呀,可是沒有九露浣月沙那麼矯情那麼有節操,誰拿都好用——天庭的兵器庫啊,都蓬蓽生輝、分外豐富起來了吧?” 哮天犬:“……” ——明明就是把以前被燭九陰搶走的那些仙器寶貝拿回來而已,眼下被他笑著調侃,反而像是天庭做了什麼糟糕的事! 哮天犬也是耿直,瞅著那紅色瞳眸沒來由地一陣心虛,羞紅了臉,他小小後退兩步,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所以方才你使用的那奇奇怪怪的武器,便又是你從哪搶來的麼?當真狗改不了吃屎——” “做什麼罵自己,”燭九陰嗤笑,低下頭擺弄手中的那簡陋劍柄,劍柄看似沉甸甸的,在男人的大手中把玩著,“引火成劍,引水成兵,引風為刃,引霜為器……當真沒聽說過這樣的武器麼?” 哮天犬想了想。 然後微微瞪大了眼,滿目震驚:“這是……” “是‘珏天’。”燭九陰不笑了,淡淡道,“千百年前,盤古開天闢地,以珏天將混沌分割——它起源於混沌,本身即為萬物,乃上古以來第一神器……注意,是比仙器更上一個臺階的神器,與補天神器平起平坐的好東西呢,全天庭又有幾件?呀,這年頭,要找個比本君還老掉牙的東西可是不容易了。” “可是珏天不是早已——” “不是斷裂,而是被蜚一族獲得後藏起來了。”燭九陰將那劍柄收了,又懶洋洋道,“不過現在他是本君的東西了。” “呸!”哮天犬一張小臉怒紅,“蜚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與你!” “……唔。” 出乎意料的,燭九陰並未惱怒,意味深長地發出一陣鼻音,他眼中的懶散收斂,只是淡淡道—— “因為本君將更重要的東西交與他看管了啊。” “撒謊!” “怎麼撒謊?” “哪怕是府邸裡的珍貴藏品被收刮一空也眼都不眨,那麼多的寶貝,尋常人窮極一生求都求不來哪怕一件,隨便一個流落三界便是要腥風血雨的仙器——這樣你都不在乎的——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你燭九陰覺得重要的麼?!” “……” 燭九陰沉默了了下,而後摸摸鼻尖—— “大概,還真有。” 第113章 失蹤的春神與雨神 張子堯離開月見崖後,連續幾日都是陰天,風雪大作,黑雲壓城——哪怕是到了天滄國國界邊緣,那天氣也不見如何好轉,好在他也整日蔫巴巴地蜷縮在馬車裡,終日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偶爾拿出在無悲城買的那本《楞嚴咒》讀一下,只是那文車搖妃也再也沒有出現…… 張子堯只是無聊得發呆而已,他發現以前那般沒心沒肺什麼事兒都惦記不了幾天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現在他就像是被開了什麼禁咒似的,曾經忽略的東西蜂擁而至,這些天他在馬車上沒事幹,想起他娘便擔憂又傷心;想起張子蕭、張子毅兩兄弟可憐又可恨;想起他的舅父舅母便牙癢癢;最後想到張懷山,只覺得分外愧疚,直覺曾經自己不懂事,敷衍了事過日子,也不知道讓老頭多操了多少心…… 最後想起了燭九陰。 想到兩人初相遇,那嘴賤的龍掛在牆上叨逼叨,便要發笑;想到兩人相處熟悉,共同克服難題,那龍嘴硬心軟謙讓自己甚至是替自己借來九露浣月衣,心中一陣甜蜜;想到兩人慪氣吵架,他不肯帶那龍曬太陽,後者便上躥下跳,頓覺得兩人極其幼稚;想到他從畫卷初出來,翻臉不認人要走,只覺得胸腔酸楚暗道賴皮龍就是無情;想到他後來又眼巴巴湊回來,那酸楚淡去,便又心軟這著想要原諒…… 想他掛在畫卷外兜風的龍尾巴,想他那兩根不知所謂的鬍鬚,想他嚷嚷要吃豆沙包的模樣,也想他在他陷入前世因果昏迷不醒時,長守榻前會是什麼模樣—— 還有那一夜的纏綿。 張子堯比誰都清楚,到了最後,其實根本不是關於邪穢有沒有拔除乾淨的問題……他和燭九陰誰都沒有挑明,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其實接近天亮時那幾次的交合並無必要—— 當時他們都疲倦異常,只是一碰到對方,就興奮得像是觸碰了什麼春.藥,身體疲憊精神卻興奮極了,硬著頭皮提槍上陣,彷彿貼著對方的肌膚,對方的懷抱就是自己最好的歸處…… “……” 戀愛啊。 張子堯捧著臉,長長嘆了口氣—— 就是有笑有淚,叫人慾罷不能,又不願意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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