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人多打交道,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對,正猶豫中,反倒是那豆腐腦老闆笑著道:“這小和尚是來找人的呀……喏,小和尚,這位青竹姑娘所在的樓就在街口。平日來來往往什麼人,她們最清楚不過了,你若是要找你家公子,倒是可以問問她。” “什麼人呀?” “一個滿頭銀髮、樣貌英俊的年輕男人,看著極為尊貴……” “呀。”青竹聞言低呼一聲。 豆腐腦老闆看上去也就是隨口一說,眼下見青竹掩唇瞪大了眼,也不由得一愣:“怎麼,你還真見過不成?” “那還真見過,”名叫青竹的紅塵女伸出纖細的手,接過店鋪老闆遞過來打包外食的豆腐腦,“你以為這豆腐腦是買給哪位大爺的,銀髮、紅眸的大人,這會兒正窩在咱們樓裡的上等廂房裡抱著暖爐過冬呢!” 第94章 “那位大爺總在說什麼冬天來了,龍屬陰,體寒又怕冷,讓咱們給他多搬些火盆和酒送到屋子裡,我們只好送去啦,反正他也大把大把的給銀子——”走在前面的女人扭動著腰肢,說到這停頓了下,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大爺打從下雪那幾日前後來的,整整一個冬天就沒怎麼離開過廂房……啊,再加上長相俊美,姐妹們私底下都在輪番討論搞不好大爺還真是從哪來的妖怪呢。” 釋空跟在這女人的身後,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那拼命扭動的豐碩臀部上……停頓了下,又蹙眉挪開目光,盯著叫下那一串雪上腳印:“他沒說他叫什麼名字嗎?” “沒有。”青竹說,“這麼久了,也沒有訪客上門尋找過他——那你呢,小和尚,除了白髮紅眸,你要找的那個人又有什麼可以供人辨認的特徵嗎?說來聽聽,我也好推測推測咱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若不是總不至於讓你白跑一趟。” “他……前些日子被狗咬過,”釋空回答,“腿上應該還有疤痕。” 沒想到他話語剛落,走在前面的女人便嗤嗤笑了起來——她停下了不步伐轉過身,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緩緩道:“你在說什麼呢?整整一個冬天,咱們還沒有哪個姐妹有那般運氣如此近身伺候過,哪裡曉得大爺身上有沒有什麼疤痕……平日也就青竹我能稍稍搭上兩句話,每日給那大爺跑跑腿兒什麼的——” “咦,可是勾欄院不是做……那檔子事的地方麼?” “架不住有人要把咱們這當普通客棧啊,還說什麼女人多的溫柔鄉才暖和。”青竹笑了笑,拂了下頭髮,“真是個看似多情實則薄情的男人,明明知道咱們那多少姑娘哪怕不收銀子也想同他溫存一番,死活不動手卻還要偏偏說出這種話。” 釋空想到那人被一群鶯鶯燕燕花枝招展的女人圍著的模樣,胸腔有些發堵——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沒有在顏面上展露出來,只是突然問:“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也想同他——” “哈哈哈,你這小和尚管得真寬,”青竹笑彎了腰,似乎覺得眼前的小和尚變得有趣起來,片刻之後又不笑了,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說,“我不一樣,我有心上人了,除非給夠了銀子,否則不讓操。” “……” 對方這樣坦然,釋空算是徹底沒話說了。 兩人說話之間便到達了目的地,是一個叫“香椿院”的勾欄院,儘管是這樣的大冬天,遠遠都能聽見從裡面傳來的樂酒調笑之聲,數名打扮得和青竹一樣花枝招展的女人正靠在欄杆邊招攬客人——遠遠看青竹走來,身後還帶著個小和尚打扮的人,她們紛紛嘲笑起來,問青竹是不是換口味啦。 青竹“啐”了一聲,半嚴肅半玩笑道:“你們可要好好說話,這小和尚是來找人的,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找的還是天香閣裡的那位大爺,你們這些浪蹄子趕緊閃開,別擋了道兒……我這兒也有豆腐腦要送進去,時間久了豆腐腦散了那大爺問罪起來我可不擔。” “哼,你也就知道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過是讓你跑跑腿,得意成什麼樣了。”一個靠在欄杆邊上的女人一臉不屑。 “你倒是試試攔著我。”青竹也微微眯起眼,像是一隻準備戰鬥的貓。 那女人愣了愣果然乖乖閉上嘴,青竹回過頭看了釋空一眼示意他跟上,便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 在她身後,站在門檻外的小和尚猶豫了半天。最終彷彿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抬腳邁過門檻,同時在心中默唸一聲“阿彌陀佛”,直念罪過…… 若是叫他師父知道他第一次跑下山喝了酒,第二次跑下山則一頭扎入勾欄院,怕是要活生生從昏迷之中叫他氣醒不可——當初看見那條趴窩在泉水中的龍他就應該擰頭就走的——認識他這才多久,該犯的、不該犯的戒都已經犯了個遍,人生都彷彿變得不一樣。 迎面撲鼻而來的胭脂水粉味兒、酒味兒還有暖氣撲打在臉上,小和尚低著頭面紅耳赤,根本不敢抬起頭去看周圍的模樣,只是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在耳邊聽見了女子嬌喘和浪笑,他背脊緊繃,如臨大敵…… 這副模樣青竹見了,也是覺得好笑,只好加快步伐帶路,七轉八拐,終於將身後那緊繃的人帶到了稍微偏僻安靜的某個上層走廊盡頭,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扇緊緊閉合、做工雕刻用料都極為講究的大門—— 釋空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那門,如果說方才他是覺得頭暈目眩的噁心和不自在,那麼現在他才是真的開始緊張了,心丟沉到了嗓子眼:青竹敲響門的那一刻,他產生了想要轉身落荒而逃的衝動。 然而那扇門還是被推開了。 迎面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暖如春日。 青竹跨過門檻走進去:“大爺,您要的豆腐腦給送來了,只是路上稍微耽擱了下,怕是涼了,您看看要不要奴家使人去給您暖暖……” 房間裡沉默了下。 “怎麼耽擱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響起,不怒不喜。 ……是他。 是燭九陰。 釋空長長吁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落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看了看房間裡——到處都鋪著厚重的動物裘皮毯,窗戶開著大約是為了透氣,幾個火盆擺在窗下,在榻子上有白色狐毛毯垂落一角,大約是塌子上的人動了動,那毯子也跟著往上拉了拉—— “東西放著,不用去熱了,誰在門外頭麼?”燭九陰懶洋洋地問。 “嗯,可不就是奴家耽擱的原因麼,”青竹笑了起來。“豆腐花攤前遇見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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