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看家書也不過是湊湊熱鬧,看看我娘給我說了啥,嗯,就是單純的想家了而已,離家久了都想家,而不是為了活命。” 張子堯想了想:“還挺浪漫。” 張三笑了,搖搖頭道:“不浪漫,你知道,哪怕是最強烈的感情,有的時候還是會因為人的欲.望而扭曲——人總是難免有胡思亂想的時候,你會擔心自己常年不在家娘子會不會勾搭上別的漢子;也會擔心城裡來了個書生眉目清秀娘子會不會心動,到時候,娘子沒了是小,活不了命才是真——這種猜測久了,就逐漸轉化為一種怨念,你會忍不住產生自我困惑:為什麼我要活得那麼辛苦?我這樣到底還算不算是人?” “……” “人的貪慾是無線大的,”張三撇撇嘴,“當鬼的時候你肯定總是在想,能讓我再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好了——等這個願望實現後,你會發現,自己的願望變得沒那麼簡單了,你還是想做人,一個不用依靠任何人就能好好活下去的人。” “但是這一點是做不到的。” 張三沉默了下,良久,他轉過頭看了張子堯一眼,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做得到,只要你在薔薇消失或凋謝之前——” “?” 薔薇消失或凋謝之前?什麼意思? 張子堯心跳有些加速,沒來由的想到了元氏脖子上出現的那薔薇刺青,然而此時張三的話語還未落,在他的身後,突然有冷冷女聲響起—— “你在說什麼?” 對話中的兩人一愣,雙雙轉過頭去—— 於是只見在他們身後正站著一名面無表情的年輕婦人,那婦人大約二三十歲的模樣,打扮雖樸素,卻與尋常的農婦還是一眼便看出不同,此時此刻,她手裡牽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手裡握著一個撥浪鼓,這會兒正眼巴巴地看著張子堯和張三。 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先不說一個尋常的婦人怎麼會出現在兵營裡,就說周圍其他無悲軍地反應也很奇怪——他們紛紛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女人,像是都認識她——但是片刻之後,他們又轉回頭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像是在刻意逃避、忽視她的存在。 “張三,你在和這個人說什麼?”那女人又冷冷地問了遍。 張三站起來:“啊,你怎麼來了?別那麼敏感,這個張小兄弟是跟著王爺從京城來的,方才跟我打聽無悲軍的事,我就告訴他了——” “他跟你打聽無悲軍的事你就告訴他了?”那女人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此時此刻像是在拼命壓抑自己的怒氣,“這種事到處說有意思?!你一個男人家怎麼這麼嘴碎,張三,你害了我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害紅葉?!她可是你的女兒!!!!” 女人突如其來的怒火讓張子堯愣了下,半晌他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張三的妻女——因為他說過他有個女兒叫紅葉。 但是這女人說張三想害她又是這麼回事? 張子堯萬分不解。 而此時,在那女人的怒火之中,小女孩縮了縮像是想要掙脫她的手,但是大概是那個女人握得太緊了,她掙脫不開,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爹孃吵架嚇得,“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那哭聲叫很多先前把頭擰開的人又看了回來,而張三此時也終於變得緊張了起來,女人的怒視中,他眼中有一絲不自然的恐懼一閃而過,他站起來,拉過紅葉抱在懷裡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撫:“不是,小蝶,你聽我說,這個畫師是從京城來的,和咱們根本沒關係,過幾日他就走了——而且人家還是個大活人,我想著他怎麼也不會……” “和咱們沒關係?”那個女人發出尖銳的笑聲,用手一指,那尖細的指尖幾乎戳到了張子堯的鼻子上面,“你再說一遍?他是誰——” “一個京城來的尋常畫師,給咱們畫了京城裡震後圖的……” “他不是,張三,你這個蠢貨!!他才不是什麼京城來的尋常畫師,他是那個元氏的兒子,元氏就是靠著他才能從鏡子裡爬出來的,聽懂了嗎?!——張三,我袁蝶當年是造了什麼孽,鬼迷心竅把你從陰曹地府救回來?!” 那女人幾乎歇斯底里起來,雙眼之中寫滿了瘋狂—— “你當初害了我還不夠!現在又想要來害你的女兒?!”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小女孩狠狠地拽入自己的懷中,小女孩再次因為害怕而哭了起來,然而她卻好像一點沒有聽見,只是用那雙陰沉的眼死死地盯著此時站在原地呆若木雞、一臉驚恐的張三—— 最後,她安靜了下來。 稍稍抱緊紅葉,她神情麻木冷漠地對男人說:“張三,你知道有些事不該說也不該做的,我原諒了你一次不會原諒你第二次……” 那女人停頓了下,冷冷地說:“你還是去死吧。” 言罷,那女人就牽著紅葉走了。 張子堯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嘟囔了聲“這女人莫名其妙發飆是不是瘋了”,正想安慰一下張三,誰知道一轉過頭,便發現張三正直愣愣地盯著自己。 張子堯被看得慎得慌。 “你騙我。”張三盯著張子堯,目無情緒道,“你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等下,我怎麼騙你了?元氏是我孃親沒錯,可是你也沒問,”張子堯後退一步,“而且退一萬步講,你跟我說的那些東西跟我是誰有什麼關係——” “我差點就把那件事告訴你了。” “什麼事啊?”張子堯一頭霧水。 張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他突然嘆了口氣,整個人彷彿突然被抽空了靈魂,他原地在篝火前坐下:“我完了。” “什麼?” “你知道吧?關於無悲城那個廣為流傳的故事,最後,公主忠心耿耿的鐵騎殺死了公主。” “知道啊。” 張三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張子堯,緩緩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對公主痛下殺手嗎?” “……不知道。” 張三苦笑了下,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彷彿自言自語道:“是因為人心,永遠得不到滿足的貪慾。”說罷,他的腦袋耷拉下去。 之後任憑張子堯再怎麼問,都不肯再說一個……字——方才的一幕彷彿猶如一個插曲,現在周圍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飛吹過黃沙發出的輕微風聲。以及篝火裡乾燥的木頭炸裂發出的噼啪聲響。 關於“鐵騎為什麼殺死公主”張子堯最終沒有也得到一個標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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