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清楚的記得,那天收到靜雅回覆的資訊內容,字數不多,僅僅一句“我願意。”已足夠讓他激動了好久,短短三個字,他卻捧著手機看了好久。
拿出手機又一次翻出那條資訊,再疲憊的心瞬間如一朵薄雲輕盈的飄起,柔軟讓他快要笑出聲來。要不是時間太晚,他肯定要打個電話過去,隨便說幾句什麼都好,只要能聽到她的聲音。是的,好想她!
為了空出週末的時間,這幾天顧雲凡都工作到很晚。自從收購了林江飯店後,他手上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多,甚至有很多專案只認準了顧雲凡,便主動來找他。雖然讓有少數人心裡有些不平衡,但顧江棟在最近一次的會議上,先是批評他種種小細節,接著又肯定他的業績,前者是為了堵住少數人的嘴,後者便是認可他、鼓勵他,他清楚一點,他終究是他的兒子,未來顧氏的接班人。
週末的天氣一點也沒讓人失望,雲淡風輕的,清清爽爽。靜雅起得很早,她今天化了點淡妝,粉潤又精緻,對著鏡子試了好幾套衣服,最後還是穿了一身杏色連衣裙,成穩大方,又正好稱出那一張水盈的臉。
顧雲凡遠遠就看到了,只怕這下是挪不開眼,直到她走近,道:“怎麼了?”趁她低頭整理衣服時,他的吻便突然落在了她的額前,輕聲道:“真漂亮!”靜雅熱著臉急急的轉過身去,用手攏了攏額前的劉海,嬌羞的樣子更是讓他喜歡。
這次活動的具體事項是讓秘書沈家鵬去辦了,沈家鵬屬於那種平時工作中,言語不多,效率極高的人,但只要一下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次同事聚餐,就屬他最歡脫。公司裡能跟顧雲凡走得最近的人,也只有他。顧雲凡除了生意場上認識的人以外,交心朋友沒幾個。工作上是跟沈家鵬是上下級關係,私下裡說是朋友更像是兄弟。
顧雲凡的脾氣是大家都知道的,只要他一旦發火起來,恐怕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公司裡那些暗戀他的女孩子們,連正眼都不敢抬頭看他,也只能偷偷看個背影,求個心裡安慰。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面,當他知道沈家鵬媽媽生病住院,並且全家都在為高額的醫藥費發愁時,他二話不說,簽完檔案後,就順便放了一張銀行卡,只說了一句“救你媽媽要緊。”正因為有他的雪中送炭,沈家鵬一家才渡過了難關,這份恩情對於沈家鵬全家來說,真的是,太重了!儘管他在外人表現得多麼冷麵無情,沈家鵬知道,他亦有柔情、熱血的一面。
最近,顧雲凡有了一些改變,很少會發大火,更驚奇的是有人曾看到他走路時在笑,要知道那機率,簡直就像日全食,多久才能看到一次。別人不知道其中原委,沈家鵬大概能猜出這一定與“白靜雅”有關。
沈家鵬本來是坐在阮成傑的車裡負責帶路,可能是近幾天太忙了,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還好阮成傑事先導航好了路線。李笑笑跟繁露則抱著零食盡情聊著昨晚熱播電視劇裡的情節,就是那種典型的肥皂劇。李笑笑去公司找過幾次靜雅,跟繁露和阮成傑也不算生疏。
阮成傑聽他們談論劇中的男主角們,都是青一色的又帥又好還多金,關鍵還都喜歡女主,實在沒忍住,就笑了。李笑笑揚了揚眉,說:“怎麼,嫌我們幼稚?”阮成傑笑著答:“沒有,你們繼續。”李笑笑橫了一眼,便接著吃薯片。
顧雲凡和靜雅離他們有點遠,他不想加速,就這麼不快不慢的開著,身旁有她,眼裡有風景,他簡直希望能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一輩子。
一下車,靜雅愣住了,不是就簡單的來燒烤嗎?怎麼跑到山莊裡來了。
這是半山腰裡的一個山谷,抬頭就能看見湛藍的天空,飄著幾縷如銀幔紗似的雲,陽光下青山綠水環繞著。眼前能看得到的是,臨湖而建的有兩座木寨子,像是有四層樓房那麼高,兩旁邊還有一排矮一點的小木寨子,像是住宿的客房,每一間都有伸展陽臺,湖的另一頭有一大片蘆葦地,月牙白的蘆葦花乘著風掀起泛白的波浪。湖上有一座石拱橋和水風車。臺階旁邊的草地裡開著許多小花朵,粉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紅色的,十分可愛,顧雲凡一直跟在靜雅後面。
服務人員走在最前頭,向他們介紹山莊的遊玩專案,和具體分佈。原來,這裡除了燒烤還有好多好玩的專案,比如,大家現在都覺得釣魚更不錯。
燒烤區的地方很大,食材和工具也豐常全,上手起來也很快,李笑笑說,男士負責烤,女孩子負責吃。顧雲凡挽著袖子站在爐子前,一手持著小扇子不停的扇著,眼裡一刻也沒停開那爐子上的食物,手不停的將食物翻面,那樣子比平時在辦公室看合同還要嚴肅,似乎連每一道工序都不能馬虎。最後裝在盤子裡,遞給靜雅。
繁露因為阮成傑是自己老闆的原因,主動跑到沈家鵬旁邊,等他烤好後,理所當然的吃起來,李笑笑坐在不遠處指揮著阮成傑,只是這倆人像是故意要不配合似的,總能聽到他倆的爭論。
燒烤結束後,沈家鵬跟阮成傑要去釣魚,繁露也拉著李笑笑一起去了。大家也沒問顧雲凡跟靜雅,像是故意給他們留些空間。
靜雅想去看看那片蘆葦,顧雲凡便陪著她一起。這一趟,本就是為了讓她散散心,倆人沿著湖並肩走著,湖水不深,清澈見底,風輕輕掠過,陽光下湖水裡能映出兩個顫影。
“雲凡?”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朝這邊走來,著一身復古唐裝,米色中長上衣,黑色褲子,腳上也是一雙布鞋,這派頭像是一位隱居山中的高人。
靜雅向他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那人眉目間透著慈祥,也微笑點點頭。
“裴叔好!”顧雲凡向那人打招呼。
“哎呀,我就說是誰把我這山莊燒烤區全包下了,沒想到是你呀。”那人拍了拍顧雲凡的肩膀,盡顯一副長輩關心晚輩的樣子:“你怎麼不直接給我打個電話,還神神秘秘讓別人來訂。”
靜雅聽到裴叔的話後一驚,這才想起,難怪剛才燒烤的地方,除了他們幾個跟服務人員外再沒有別的客人了。
顧雲凡笑笑說:“沒事。”
裴叔看了一眼靜雅又接著說:“交女朋友啦?”
顧雲凡笑著點了點頭,又介紹說:“白靜雅,這位是裴叔。”
“裴叔好!”靜雅很乖巧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
“一會我跟他們說下,今天算我的。”
“裴叔,您這樣我下次可就不來了。”顧雲凡半認真半調皮的樣子。
裴叔哈哈大笑:“好小子,還會吼嚇我了,好,依你,那打折可以吧。”
“行!”
“那可說好了,下次還得來啊!”然後突然有點嚴肅的問:“你爸,他最近還好吧?”
“嗯,還很好。”
“好就好,回去了替我問聲好。”
“好的,裴叔,有空去我們那坐坐,上好的茶給您備著。”
“好好好,有空一定去,一定。”
不好一直打攪他們,裴叔就說自己還有別的事要先走,讓他們好好玩。
顧雲凡說,裴叔就是這個山莊的老闆,是他爸爸的舊友......
等裴叔走遠了靜雅連忙問:“你把這邊全包下來了?”靜雅睜大眼睛很是不解的看著他,根本沒聽他前在說什麼。
他繼續淡淡的說:“這裡算是有我的最好的童年記憶,有一年生日時,我爸還有我媽就帶我來了這裡,雖然當時這裡還沒有現在這麼大,沒有現在這麼好玩,我也不懂得欣賞什麼風景,只覺得這裡可以爬山,還可以玩水,還有家人在一起......”
有一次,無意中靜雅說起了那張照片,才知道那照片裡確實是他跟他媽媽,但他媽媽已經去世了。
顧雲凡回國後,每年都會到這裡來一兩次,有時也還會跟裴叔聊上一會。不過,以前都是他自己一個人來,也不會搞得這麼大排場。這次,本想帶靜雅一個人來,但又怕自己會讓她覺得很無聊,於是乾脆喊幾個人一起,這樣也會有點氣氛,又考慮到避免吵到、擠到,於是就包了整個燒烤區。
認識顧雲凡雖已經好幾個月了,但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從沒見過。微垂的雙眼裡幽著一股悲傷,眉頭緊蹙,思緒像是陷入了那年的回憶裡,出不來。
良久。
突然轉過臉來,正好與靜雅相對而視,她都沒來得及閃躲,他眼裡的溫柔快要將她融化了,輕聲說:“喜歡這裡嗎?”靜雅一時間有些語塞,舌頭都有些打結:“喜歡是喜歡......就是”
“喜歡就行了。”笑著伸出手來牽著她:“只要你高興就好。”
秋風本該是清涼涼的,此刻卻暖又軟。
走到石拱橋上時,才看清有刻著字“一生一世幸福橋”。風繼續緩緩吹著,靜雅抬頭看他時,發現他頭髮上落了一片小樹葉,於是,踮起腳來替他摘掉。只是手揚到半空中時,便被另一隻手握住了。顧雲凡低低的喊了一聲“靜雅”,眼裡的光讓她有些恍惚。緊接著那溫熱的唇便落到了她唇上,那吻如初秋晚風一般,又暖又軟甚柔。靜雅本想掙脫,但發現腰已被他緊緊環住了,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溫熱的牛奶池中,濃到化不開的牛奶將她裹住,然而她只能沉浸在其中。四周一瞬間像被靜止住了,剛才還能聽到水風車“吱呀吱呀”裡帶著潺潺的流水聲,現在耳邊只有他的呼吸聲了,除了風將那蘆葦花一次又一次掀起泛白的波浪外,剩下的只有這迷情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