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凡緊緊扯住曾擎的衣領,他似乎使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他兩隻眼睛裡像是有火可以噴出來,噴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上。曾擎的脖子似乎被勒住了,臉已經被憋得通紅,他也不還手,也不回答顧雲凡,幾乎是一種平靜的眼神看著顧雲凡,他大概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的吧。所以,此刻沒有半點驚慌,甚至還有些等著顧雲凡繼續打他的樣子。
夏美茹在聽到曾擎說出那句話時,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是看到顧雲凡重重的一拳打在他臉上時,他卻絲毫躲避的意思都沒有,並且他也沒有反抗,他明明是練過散打的,並且還拿過全省的散打亞軍。以他本領,就算不反抗,他也完全可以躲避顧雲凡那一拳的,可他卻沒有。
就在顧雲凡揚起手準備再打一拳的時候,夏美茹尖叫了一聲,“曾擎!”夏美茹看著曾擎的臉已紅腫了起來,她趕緊拉上前開了顧雲凡。“雲凡哥別打了,別打了。”一邊說著,一邊又去護住曾擎。
顧雲凡被夏美茹推開了,她用手撫了撫曾擎被打腫的那半邊臉,又生氣又有些心疼地說:“你幹嘛呀這是,你......這是為什麼呀?”
曾擎舔了一下正流著血的嘴角,鹹鹹的血腥味充滿了整個口腔,他低頭看著正在撫著他傷口的夏美茹,這一刻他似乎是在笑。
“你們知不知道,因為你們這個無恥的舉動,靜雅失去了他的父親。”
“啊?”夏美茹這下子似乎真的是被嚇到了,她的手像是觸電了一樣,立刻從曾擎的臉上收了回來。
曾擎自己也估計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眼睛睜著老大看著顧雲凡,那眼神裡全是“怎麼會樣?”
“不是的,雲凡哥,我真的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夏美茹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雲凡自然以後不對再理她了,她好不容易盼到了顧雲凡跟靜雅離婚,誰知道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受阻,她使勁搖搖頭,想盡一切可能的去挽回顧雲凡對她的態度。
顧雲凡連多看夏美茹一眼都嫌惡心,她抽回被她拽住的胳膊,由於用力過度了一些,導致夏美茹踉蹌了兩步,曾擎見狀,連忙扶住了夏美茹。
“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吧,要怪也怪我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怪她。”曾擎終於又開口說話了。
站在一旁的顧雲凡好像看明白了什麼,他的怒氣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場面消減半分,“我不管是這件事到底是你們誰去做的,總之,你們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永遠不要。”顧雲凡丟下這句話後,冷冷地笑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曾擎,你為什麼要那樣做。”顧雲凡離開後,夏美茹不解地看著曾擎問他。
曾擎卻將手機的保鮮盒在夏美茹眼前晃了一晃,“今天特意給你帶了一些小菜。”說著便側著身子先一步進屋了。
“你知不知道,這是我跟雲凡哥之間的事情,你為什麼突然插一手,這下事情又變麻煩了,他以後肯定不會再理我了。”夏美茹氣惱著看向曾擎。
曾擎正在將保鮮盒往冰箱裡放,手突然一頓,好幾秒後,他才說:“你看你這些東西都放過期了,不能吃了,還放在冰箱裡。”說話間便將夏美茹冰箱裡的一些速食商品揀了出來,又一起仍進了垃圾桶。
夏美茹見他不回答,又追問道:“你為什麼會有照片?”
“我翻拍了一份。”扔完所有的過期食品後,曾擎還特意去洗了手,他一邊抽手紙擦手,一邊回答。
“為什麼要這麼做?”夏美茹難以想象地問道。
“因為我想幫你。”曾擎平靜地說。
“幫我?”夏美茹更是覺是莫名其妙了。
“是的!”曾擎斬釘截鐵地回答。
夏美茹被趙姐打了那一耳光後,回家越想越生氣,她一邊喝著酒一邊說:“我要把照片寄到白靜雅家裡去,讓她的爸媽都看看他們喜歡的女婿根本就不愛他們的女兒,這樣他們就會想辦法讓白靜雅離開雲凡哥,”
這話卻正好讓曾擎聽見了,於是他便將照片翻拍了一份,他記得夏美茹說過白靜雅孃家的地址,於是天還沒亮就出發了。至於後面的事情,他真的沒有想到,他當時一股惱的只想讓夏美茹高興,想讓她開心,想幫她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自己的那點心思也只能愉愉藏在心底,所以,既然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那就幫她達到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對不起,我沒有幫上你,反而給你帶來了麻煩。”曾擎低低地垂下頭去。
“謝謝你!”夏美茹話音突然變得跟剛才不一樣了。
“嗯?”曾擎聽聞後抬眼看著夏美茹,“你不怪我?”
“你是除了我爸媽以外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夏美茹這樣說著。
“其實,我只是希望你開心,希望你快樂。”
“我也不知道自是怎麼了,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雲凡哥,有時候我在想,我或許只是不服氣而已,而不是真的愛他,我為了他可以什麼都不顧,而他的眼裡卻永遠沒有我,只有那個白靜雅,我很不服氣。”夏美茹紅著眼眶說道。
“真正愛一個人,就是會為了那個人拼盡一切都覺得是值得的。”曾擎注視著夏美茹認真的說,嘴角的傷口估計是被扯到了,他突然吃痛了一下。
“哦,對,我還忘了給你上藥,你等等,我現在去拿醫藥箱。”夏美茹急衝衝地去找醫藥箱。
曾擎的嘴角明明還在疼,明明還有血在往外滲,他卻突然又笑了,一點血腥味從喉到胃,好像不是鹹的,而是甜的。他一直都是為了夏美茹可以不顧一切,同時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這個小秘密。
“來了來了,終於找到了。”夏美茹提著醫藥箱急衝衝地過來了。
“哎,以前都是你給我擦藥,這次換我了,不過我可能沒你那麼專業,如果疼,你就說一下。”夏美茹用醫用棉籤沾了碘伏輕輕地在曾擎地嘴角擦拭著,“疼不疼?”
曾擎微微地搖了搖頭。
其實她的動作很輕,確實感覺不到疼,因為離得太近,曾擎都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她的睫毛很好看,眼睛也好看,像洋娃娃一樣。突然曾擎不敢繼續再看了,立刻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是不是很疼。”因為夏美茹正在往他臉上抹,以為是自己剛剛手重了。
“哦,沒有。”曾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散於血的藥有一絲冰冰涼涼的清涼感覺,曾擎現在才覺得稍微好一些。
“好,擦完了,嘴角這個地方,你洗臉的時候要注意一下。!”夏美茹放下藥瓶,又將藥瓶一支一支放進醫藥箱裡。
“好的,謝謝你!”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夏美茹不再稱他為‘小曾’,而是直接喊他的名字,而他也不再稱她為‘夏小姐’,這樣微妙的變化,讓曾擎很開心,很滿足。
“謝我?你本來是為了我去辦的事,這捱打也是為了我挨的,是我要跟你說對不起才是。”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曾擎看著她問了一句。
“不知道,現在顧叔叔又住院了,於情於理,我都是要去看望的,不管雲凡哥怎麼看我。”
“好,我明天送你去醫院。”
“好。”
第二天一早,顧雲凡便去了醫院,吳媽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見顧江棟正要自己吃早餐時,顧雲凡一把端起了碗說了一句,“爸,您這手上都在輸液,我來喂您吧。”
“不用,我換另一隻手吃。”顧江棟揚起另一隻手說道。
“還是我來喂吧。”顧雲凡執意端起那碗雜糧粥,碗里正冒著白白熱氣,那熱氣有些燻到了他的眼睛,只覺得眼裡一片白霧茫茫,好一會才適應過來,可已有溫暖的淚水溢了出來。
“雲凡,一會陪我出去一趟吧。”顧江棟看到了兒子眼中晶瑩的光。
“好!”他沒有問要去哪,或者要辦什麼事,只是很順從的就答應了。
顧江棟的司機早就在醫院樓下等著了,一看見顧江棟和顧雲凡,立馬迎了上去,畢恭畢敬地打了招呼。
顧雲凡仍然沒有問是要去哪裡,他只是很安靜地坐在父親身旁,彷彿像小時候,父親帶他出去玩的時候,他也不會問去哪,只是乖乖地跟著父親走,因為他那時候知道,父親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車子最後開到了墓園,顧江棟下車後便立刻跟人打招呼,“張大師,不好意思讓您等太久了。”
“沒有關係,我也剛到沒一會。”一身道士裝扮的人很有禮節地向顧江棟說道。
“那我們過去看看吧。”顧江棟說。
“好的,顧先生請隨我來。”張大師手持盤羅在前面引路。
顧雲凡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父親,“爸,您這是要幹嘛?”
“我來看看墓地,想給你媽遷個好點的地方,那個地方比較大,我以後也好跟她在一起。”顧江棟很輕鬆地說道,彷彿並不是在談什麼生死大事,而只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