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想一拳打破這個悶葫蘆問個清楚。
他不懂,既然這麼介意他的感受為什麼不解釋?他沒不肯聽啊!
有什麼寧可他誤會也不能說的?姑且不論他這個被拉下水的人有無知曉的權利,難道在對方眼裡他就那麼地不值得信任嗎?
非得兜著圈子變張可憎的臉目欺他、騙他?
的確,對這個渾身是團謎的男人他是所知不多,就連他是否真是十衛中的“血螭”也無法確定,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輕易相信一路以命相護的人朝夕間就變成色慾薰心的小人。
“可不可以回答我?我對你做的,會……噁心嗎?”
不回答他的一堆問題還敢跟他要答案?耳畔的幽幽問語無異是火上加油,氣頭上戎月想也不想就打算一口回絕,然而一看到那兩片囁嚅的唇慘淡青灰又裂著血痕,心又不由地軟了下來。
“……不知道,也許吧。”將身上隨意披覆的單衣繫好,戎月下床倒了杯茶,拿巾帕沾著茶水潤澤那雙十分礙他眼的浮腫唇瓣。
“我的確不喜歡你對我這麼做,但……”欲語還休,咬唇半晌戎月最後還是決定略過心頭上一時而起釐不清的異樣感受,“算了,傷藥在哪?我幫你清理一下上點藥。”
“……不用了。”向來璀如夜星的黑瞳驟然失採變得灰濛,血螭表示無礙地扯了扯唇,慣常的淺笑掩飾著化不去的苦澀。
原來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自找罪受哪……
死性不改,痛死了也活該。
“沒那麼嚴重,不是因為……”強打起精神掩去縈繞心底的濃稠失落,血螭緩緩地推被坐起。
“不說也沒關係,我自己揀。”不表認同地咬了咬唇,戎月徑自翻起散落在床角的衣物,從袖袋中掏出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然後一件件在床沿邊排好。
“慢慢試,總會有對的吧。”
“……”推被的動作頓然停住,抑鬱的蒙眸如見天開般瞪得大圓。
這是他認識的月牙兒嗎?向來溫柔善良的他,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惡劣的手段?
“我自己來就好,你可以先洗個澡,兩側就有……”眼見事情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徵象,血螭什麼惆悵感慨也都先暫拋一旁捺下,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支開人趕緊收拾被底下的狼藉。
“不,怎麼說我也有責任,是我弄傷你的。”鏗然打斷血螭未竟的話語,鏡般澄澈的雙瞳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小月~人家會不好意思啦。”拉起被褥作態遮住半張臉,血螭刻意嗲聲嗲氣地撒著嬌,渾然不在意這樣的舉止一個大男人做來是否令人作惡。
“再說人家可是什麼都沒穿,小月萬一把持不住忍不了怎麼辦?嘻嘻,不是因為我那兒又緊又曖,滋味太銷魂了所以小月想……”為了遏止戎月的意圖,血螭不惜滔滔說著更過分的汙言穢語。
就算會讓那張俏顏露出鄙棄的表情也無妨,就算因此更討厭他了也沒關係。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彎月牙。
他很清楚即使是他自己活該招惹這些傷痛,但若是讓戎月見到他血汙的狼狽模樣,善良的人兒一定會自責不已,他一點也不想見到那傷心的表情。
“為什麼又故意裝這種樣子?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嗎……”
杜鵑啼血般的哀慼語凋宛如一棒重棍臨頭,敲得血螭什麼混帳話也全吞回肚子裡I,才說見不得人半點難過,結果什麼都還沒做就已經把人惹得一臉眼淚鼻涕委屈到不行。
事既已至此,血螭也只有老老實實地舉白旗投降。
“……白底鑲金的那瓶。”悶悶出聲,血螭滑下身整個人躲進了被裡,不去想等會兒那張臉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也因此他沒看到那張戚容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呵,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想當初,阿魅也是不敵他垮著哭臉……忍不住揚起得意的笑,戎月推著人翻過身趴俯在床。
對於血螭的欺騙和隱瞞他確實耿耿於懷,但介意歸介意,也還不至於動不動就學小孩子擺哭臉,不過是藉機訛詐逼人就範。
當然不否認地,也存了點小小的報復心思就是了。
掀開凌亂的床被,大片的青紫紅白交錯就這麼不設防地躍入眼裡,拿著方巾沾水的手不由地頓在半空,嘴角才泛開的笑容又如曇花一現逝散。
擦拭著臀腿上的欲液殘痕,戎月臉上非但沒有點羞赧的紅澤,反倒是皺著好看的彎眉一臉凝沉,直刮收拾完視線所及的狼藉眉頭都不曾鬆開。
輕輕扳開渾圓的臀瓣,映入眼的又是片叫人不忍卒睹的暗紅,戎月不由地倒抽了口氣,實在不知該如何去碰觸那血糊的所在才不會痛。
早知道傷了人,卻沒想過有這麼嚴重。
模糊記憶中就只是片暈染的血紅,人醒後又是有說有笑甚至還有氣力跟他打渾,他哪想得到這傷會這麼慘烈,那傢伙究竟是給他吃了什麼?自己居然這般好本事,能把一個武藝高絕的人傷成這樣……
“喂,說點話好不好?悶死了。”靜默的氣氛實在太過詭異,一想到月牙兒正盯著他的屁股瞧,饒是臉皮再厚血螭也窘得想打地鑽洞,同時又擔心著那人兒會想不開苛責自己。
“說什麼?”一開口氣不打一處來,戎月氣呼呼地戳著那同樣青紅指印斑斑的腰背,落指的力道卻是輕得不能再輕,“你知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我看了都痛,碰都不敢碰!
“只知道做也不知道準備,在宮裡爬牆聽是非這麼多年聽假的啊?連我都知道不能硬來,你怎麼比我還笨……”碎語數落著,一滴晶瑩的珠累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從泛紅的眼眶裡滴落,來不及拭去接著又是一滴。
原本還在心底哀嘆著那種東西哪會隨身攜帶,又不真是居心叵測的大野狼滿腦子春色,連催情的春藥都還是臨時讓“暗”弄來的,然而下一刻腰臀上感受到的溫熱溼意就讓血螭瞬息僵成了泥塑,心底冷風颼颼而過,怎一個慘字了得。
死了……居然真把月牙兒弄哭了……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就是屁股開花嘛……喟然撇了撇唇,血螭一點也不敢想哪天若是讓戎月察覺他真正用意時又會是怎麼個地裂天崩的慘狀。
演出這出霸王硬上弓本是要人痛恨他的,免得將來如果不小心有個萬一時連累人兒負疚難安,誰想得到竟會搞成這樣……不管再怎麼面目可憎作小人,戎月都已經認定他是故意的不予採信,饒他精似鬼也想不出法子拐。
怎麼辦?這一回,真要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