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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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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昌有些尷尬無言,對盧光耀的觀感也有所改變了,他問:“你為什麼要教四兩戲法?”

盧光耀有些訝異地抬頭,敢情這爺爺還不知道自己孫子得了超憶症啊?

盧光耀想了想,含含糊糊說:“就隨便教教。”

他還真的不好說其中原因,怎麼說?說羅四兩有超憶症,還是說羅四兩想了解他父親的心路歷程,所以寧願跟著外人學戲法,也不跟著自己爺爺學?

羅文昌聞言,臉色當時就沉下來了,他喝道:“什麼叫隨便教教,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盧光耀頓了一頓,道:“我……只是想讓他幫我修復一套戲法,其他的我……我不會干涉他。”

方鐵口扭頭,詫異地看盧光耀。

羅文昌問道:“就這樣嗎?我孫子是不可能,也絕對不會跟著你去挑廚拱的。”

盧光耀點了點頭。

羅文昌皺眉道:“而且我不希望他再跟著你學。”

這次就連羅四兩都詫異看來,他道:“盧先生不是壞人啊。”

“住嘴。”羅文昌呵斥一聲,自己孫子寧願跟著一個江湖騙子學戲法,也不願跟著家裡學,這讓他很心寒。

羅四兩隻得閉嘴。

盧光耀也有些不悅,他還要羅四兩幫他修復那套戲法呢,他怎麼可能讓羅四兩不跟著他學藝啊,他道:“吶,我給你一個面子叫你一聲羅爺,我輩分可不比你低。四兩願意跟著誰學就跟著誰學,你有真正去了解過自己孫子嗎,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嗎?還說我?”

“你……”羅文昌怒極了。

盧光耀流氓勁兒當時就上來了:“咋的了,還想打我啊?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躺地上,縣裡警察我可都認識啊。”

羅文昌怒了:“久聞快手盧大名,未嘗一見,今日我倒是想好好討教一下。想教我孫子,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罷,羅文昌右手一抖,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塊臥單,這臥單是黑色紅邊的,並不是周總理贈與給羅家的那塊。

羅文昌臥單在手,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年過古稀的他竟如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輕輕矗立在那兒,就如一座不可撼動的擎天巨峰。

羅四兩和方鐵口都看呆了。

盧光耀也神色凝重。

羅文昌一抖臥單,布浪翻滾,如浪滔滔,臥單蓋在了茶几之上,羅文昌一聲大喝:“哈。”

用手一掀,茶几上放著的兩個茶杯和一個茶壺頓時不見,茶几全空。

羅四兩驚道:“臥單回託,一席全飛。”

一席全飛屬於罩子活兒,是羅圈獻彩裡面的表演節目,用兩個罩子相互套弄變出來一樣樣東西,鋪滿桌子,最後再一樣一樣變走。

而羅文昌則是用臥單回託來變一席全飛,他只是在一蓋一掀之間就把茶几上的東西給清空了,這份功力真是了得,這難度也比罩子活大太多了。

羅文昌抖了抖空空的臥單,然後一個轉身,一甩臥單,茶杯和茶壺憑空飛出,砸向盧光耀。

對面幾人同時一驚,誰也沒看出羅文昌是怎麼回託和出託的,就連羅四兩和盧光耀都毫無頭緒。

那兩隻杯子和一個茶壺直接朝著盧光耀飛去,盧光耀神色一凝,同出雙手,使了個揉勁兒接住了杯子,這是他的接招兒,他要是接不住或者讓杯中茶水溢位來了,那他就輸了。

盧光耀接住茶杯,一個轉身卸去衝勁,還不等他站穩腳跟,那個茶壺已經快要砸到他臉上了。

羅四兩吃了一驚。

而盧光耀卻是半點不慌,兩手的茶杯相向一砸,預想中的杯碎之聲並未到來,而那兩個茶杯竟然突兀地不見了。

羅文昌虎眉微微一抖,冷哼道:“手彩榜第四,小遁術。”

茶壺已經及臉,盧光耀一個後仰躲過了茶壺一砸,他整個人倒彎成鐵板橋,右手往上一探,輕鬆接住茶壺,壺中茶水亦不曾溢位半分。

羅文昌喝道:“好,好一個小遁術,果然名不虛傳。”

盧光耀執壺在手,他道:“羅爺謬讚了,羅爺,也接我一招。”

盧光耀用茶壺口對著羅文昌,然後順勢一砸,茶壺飛去。

這可是側著飛的,用茶壺口對著人啊,你要接住,只要一碰力,茶水立馬就會由於慣性而飛出來了。

羅文昌則是半點不慌,他甚至譏笑道:“你難道不知道落活兒藝人可變水火嗎?”

羅文昌臥單一扔,於須彌間裹帶住了茶壺,而後他一轉臥單,僅僅只是一個轉身變把茶壺變沒了,而茶水也沒有溢散半點。

“好。”盧光耀也讚一聲。

羅文昌大喝道:“今日讓你見識一下,我羅家的臥單水火雙龍。”

盧光耀豪氣干雲道:“好,正要見識見識。”

羅文昌一抖臥單,又是一甩,一道水線從臥單之中射出,如同猙獰的水龍一般,衝著盧光耀而去。

羅四兩看的真切,這水龍還冒著熱氣,莫非是先前茶壺中的熱水?那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羅四兩大惑不解。

盧光耀一摸身子,手上頓時多了一把摺扇和一塊薄刀片,他一扇扇子,薄刀片憑空飛起,他道:“看我御劍破你水龍。”

羅文昌驚道:“失傳的扇戲?”

這是羅四兩第二次見扇戲,但他仍然驚到了。

盧光耀扇子快搖,刀片飛遁,只衝水龍而去。刀片威力很弱,水龍也沒什麼威力,他們又不是什麼神仙,只是兩個藝人罷了,考教的是藝術技巧。

飛刀對水龍,慘烈之極,飛刀被撞飛,水龍亦被破散。

“哼。”羅文昌冷哼一聲,還要出手,他一抖臥單,又是一道帶著熱氣的水線衝向了盧光耀。

盧光耀左手一抖,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個茶杯,正是之前他變沒的那兩個中的一個,他也順勢朝著羅文昌砸去。

“好了,不要再打了。”羅四兩衝到中間,右手一伸就抓住了那隻飛來的茶杯,而後他身形一轉,帶著茶杯去借那道飛射而來的水線。

水入茶杯,羅四兩旋轉其身,手上亦是動作連連,不斷用柔勁去化解水的衝勁,幾個輪迴過後,杯中茶水旋轉,但卻並未溢位半點,可見功夫精深。

羅文昌看呆了。

羅四兩伸手在桌子上扯下桌布來,蓋在了掌中杯子上,他眸子微微一凝,一扯桌布,露出手掌,空空如也。再看桌布,亦是垂垂掛下,無品無物,不潤不溼。

羅文昌驚愕地張著嘴,他的心靈都在顫,外人恐怕很難理解他因為戲法羅的面臨斷絕而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他幾乎是日日自責,夜夜神傷。可當今日,他看見了自己孫子竟然在他面前用他們羅家的落活兒把茶杯變沒了,這一刻,羅文昌的眼角都被激動的淚花潤溼了。

這一幕他盼望了多久啊,他渴望了多久啊,又遺憾了多久啊。原本以為終生無望,可現在他竟然真的看見了。

房間重歸平靜。

方鐵口瞧了羅文昌一眼,眉頭微微挑了挑,意味深長地看向了盧光耀。

羅四兩吐了一口氣,看向羅文昌,看見自己爺爺的反應,他也是微微一滯。

盧光耀也看羅文昌,輕輕一嘆。

羅文昌仰起了頭,不再讓人看他。

羅四兩的心裡也很不好受,他頓了頓後,說:“爺爺,盧先生不會教我做壞事,我也不會做壞事。我之所以要跟著他學藝,我只是……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們所堅持的,所熱愛的,視作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到底是怎麼樣的?盧先生說的對,我從來不曾真正去了解我父親,但是現在我想去了解了。您曾經逼過我學戲法,我打死不肯。但其實我會,我自己已經學會了。我很厭惡,可我卻主動去學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想的,可我想知道。”

羅文昌把仰著的頭慢慢放下,他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了,他問:“那你為什麼不跟著我學,非要跟著他。”

羅四兩道:“盧先生曾說過當我有一天明白什麼是責任和使命的時候,我就會接過家裡那塊臥單,我就會成為第四代戲法羅。我不明白你們,也不明白我自己。”

羅文昌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盧光耀一眼。

羅四兩道:“我沒有做好當戲法羅的準備,我不跟著您學,我是怕給了您希望,又讓您失望,我不忍心傷害您啊。我還沒有放下心裡的負擔,儘管我學了戲法,可我還是無法面對戲法羅。”

羅文昌心中一顫,鼻頭也一陣陣發酸。

羅四兩低著頭道:“盧先生救過我的命,他也想讓我懂得什麼是責任和使命。我不信單義堂是漢奸,正如我相信你們一定有你們堅持的道理,也許有一天我能讀懂呢,也許我真的會變成戲法羅。他對我真的沒有歹意,他只想讓我幫他修復一套戲法,這就是他全部的目的。爺爺,承其藝,拜其師,我想拜他為師,您讓自己選吧,好嗎?”

羅文昌低頭看那塊掉落地上的桌布,他看了半晌,房間內也安靜了半晌。最終羅文昌抬起了頭,他仰頭看天,身子微微顫動,他慢慢收拾起了臥單,然後蹣跚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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