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帶著丫鬟偷偷看向門外。
只見小二目瞪口呆盯著一個男人半晌,最終,才在口裡擠出幾個字來:“公……公……公……公子想要點什麼?”
那站在門口半晌盯著招牌的男人看了小二一眼,微微一笑,“我要買一百匹絲絹,二十匹蘇繡,二十匹湘繡,二十匹粵繡,二十匹蜀繡……”
小二眼睛瞪得更大,“這……這,小店莊小,不知道有沒有。”
男人笑道:“有的,會有的。”
小二定了定神,衝他施了一禮,“小的要先去問問掌櫃,公子請稍後。”
男人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踏入店裡,瞧著那些緞子。
他只動一動,便彷彿一道風景。流風迴雪,輕雲蔽月……穿白衣的人並不少,衣上畫竹的人更多,然而,這人便連身上的衣裳,都透露著出塵飄逸謫仙降凡的氣度。
女子看著男子,本是失禮之事,不過,這店裡的小姐們,竟然都忍不住偷偷看他,不但看他,而且還羞紅滿面,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面上的紗巾摘下,讓他瞧進了眼去。
這世上竟有如此容貌之人?看一眼,便連眼睛也挪不開去。
小二將掌櫃帶了出來,一路帶至男人跟前。
掌櫃的看見他的容色,便是呆了呆,隨即鎮定下來,道:“公子有禮,鄙姓王,公子稱呼我為王老闆便好,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買這許多東西,又是做什麼用途?”
男人拱手笑道:“在下荊紫雲,買這許多布匹,是為了送人。”
掌櫃的愣了一愣,“原來是荊公子,失敬失敬,不知荊公子要送的人,是什麼人呢?”
荊紫雲目光流轉,有一瞬間懾人奪魄,掌櫃的驚了一驚,他便笑道:“是荊某的心上人。”
掌櫃的“嘶”了一聲,“荊公子如此大手筆,想必愛那人至深,巧啊,巧的很……”
荊紫雲笑意盈盈:“看起來貴莊正有我要的東西。”
掌櫃的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隨即卻又道:“不過這麼多綢緞不是個小數目,公子可要鄙人幫你送到你心上人的家裡?”
荊紫雲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顆珠子,放入掌櫃的的手裡,“這是定金。”
掌櫃的一愣,待看清楚那珠子是什麼貨色,渾身一震,將珠子收入懷裡,笑得有些討好,“荊公子這定金已夠得上這許多布匹了,卻不知道荊先生要如何把東西拿走?莊子裡有許多人手,都可以幫忙。”
荊紫雲垂眼仍笑,淡淡道:“會有人幫忙的……”
掌櫃的以為他要派人來取,想了想,準備將這筆買賣完美無缺地達成,“莊子裡也可派些人,畢竟那般多的布,搬的人多些也好……”
話未說完,門外一陣喧譁。
只見一頂軟轎過來,身後兩三排隨從,均是氣息內斂,目露精光的高手。
軟轎到了洪興綢緞莊前,轎上的人兒下了轎,捏了捏垂下的發,面帶羞澀笑容往莊內走。
“武林第一美人……”
“武林第一美人!”
“啊!梅若蘭!她來了!”
面若桃李,眼如明星,齒若含貝,唇如含丹,這女子便是武林第一美人梅若蘭。
“掌櫃的,上次的布不錯,我現在還想再買三匹!”一聽就能讓男子骨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隨著她的主人越走越近。
若是往日,王掌櫃一定丟下別的客人直接去陪梅若蘭,但這次的客人是荊紫雲,他敏銳地覺得不能如此。
因而,他只是露了一個笑容,道:“梅小姐來啦!你喜歡的綢緞,莊裡都為你留著呢。”
梅若蘭奇怪王掌櫃的笑容有些古怪,眨了眨眼睛,“王老闆?”
荊紫雲回過頭來,看她一笑,“想必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梅小姐了?”
梅若蘭怔怔地看他半晌,臉立刻紅得透了,“啊……啊……我……我是……你……你是?”
荊紫雲道:“在下姓荊,荊紫雲。”
“荊紫雲……”梅若蘭微微低頭,“好,好名字……”
旁的垂首的丫鬟忍不住用手肘頂了頂她,提醒她禮儀。
梅若蘭微微側身,道:“荊……荊公子來此處,也是為了買布嗎?”
荊紫雲道:“實不相瞞,在下正要帶這些布匹上梅花莊拜訪梅莊主。”
洪興布莊既不有名,又不是最好,唯一拿得出手的名頭,自然是她梅若蘭總是來此。
他這般說,梅若蘭忍不住以為他是為了她而來。買她喜歡的布,上她的家,難道……
“我父親走火入魔後,並不喜歡見外人,荊公子盛情,看來,只能辜負了……”
荊紫雲笑了笑,道:“是嗎?若是那般,倒也無妨。”垂下眼去看一邊的布匹。
梅若蘭長這麼大,還沒有男人在遇見她時看別的東西,這人容貌不錯,又彬彬有禮,由不得她有別的心思,旁的人追求她都入不了眼,可是若是他,若是他……如果為了父親錯過他,只怕她以後會後悔。
“相逢便是有緣,荊公子若真的想,若蘭自可為公子引薦,公子……公子意下如何?”說出這話,梅若蘭已面泛紅霞,她雖是武林中人,然而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如此示好,已是羞慚。
荊紫雲一笑,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漸起的蟬聲忽然有一陣靜謐。
李子福急匆匆地往一個院落裡走,一路上蟲鳴聲靜,如波浪一般傳開靜謐。
入夏已過了三天,天氣便越發熱了起來,尤其是午後那一段時間。
殷灼枝穿著單薄的衣物,待在樹下,仍是熱得要命,微微喘氣,在石桌上的紅木棋盤上點下黑子一顆,不多時,又自己點下了白子。
他靠在桌上,專心致志,全神貫注,目中面上,卻是一片凝然之色。若有旁人見了,定會忍不住看著他,看著他墨髮如瀑,紅潤的唇、明亮的眸子……盯著再也移不開眼。
“公子,梅……梅四爺又來找你了……”李子福行了個禮,稟報殷灼枝。
殷灼枝握棋的手一捏,眼睛仍盯著棋盤,煩悶道:“他不是來找我,是來找你的,你像從前一般去見便是,不需要再知會我……”
李子福低下頭,喏喏道:“公子生氣了麼?”
殷灼枝半晌不語,只是沉默,李子福似有些不安,走過幾步站在他身邊,好似求情一般。自從他請命離開他,要去梅四郎的身邊,他便再沒有這般討好他了。
畢竟跟著他那麼久了,他不理他,也終究不好。殷灼枝終是心軟,低聲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好生氣的,你既與他兩情相悅,我又已答應把你給他。你本已是他的人,不需要再對我這麼小心……”
李子福聽他此言便知道他不再介懷,面上一喜,隨即拜下道:“多謝公子!”
殷灼枝起身,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