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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血色愛神節篇 第三十二章 哀與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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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不合適,馬戈提克島上我們才見過。”陽皓輝說。

“升階之時,是元素師精神最不穩定的時刻。也是多虧於此,我才能在那時出現。”“陽皓輝”繼續微笑,“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幫希葵報仇向我請求推遲那次心劫的到來,本來想著在島上就佔據你的身體的。”

“經歷心劫時元素師會陷入昏迷,那時可沒有時間對付你,我必須留出力氣對付耿火。”陽皓輝嘶嘶的抽著冷氣,“打從入學考以來我就時刻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心劫只是元素師心靈創傷的投影,不可能出現我本人,更別提和我交流……直到我賦名九陽的時候你現了身,我才得知了你的一切,就像是習得特性提煉後元素師心中會自行出現元技的名稱……我也沒想到啊……我居然會有血授,你居然是我的血授!”

“很意外嗎?你在與夜音談過話後不已經大概猜到了嗎?我是與你的元能完全沒有關聯的力量。你沒法隱瞞我一絲一毫,因為我們本是一體。”

“我意外的是你居然會同意我的請求。”陽皓輝輕聲說,“所以那時,我會對你說一聲‘謝謝’。”

“陽皓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饒有興致的輕彈連線二人心臟的光帶,每一次輕觸都會引發陽皓輝全身一陣劇烈的痙攣。

“很疼吧,我自己。”“陽皓輝”微微加大了彈奏光帶的力度,“我明白的,我說了我們本是一體。你知道嗎?人類的痛覺共分13級,13級的痛是母親分娩。這是將自身的一塊骨血排出體外的行為,千刀萬剮都沒法比擬。而我是你的血授,是你血脈中的力量,我的脫離與分娩行為近似,給你帶來的疼痛卻又遠比分娩更甚。還記得被抽走火靈的耿炎嗎?他都忍受不了。”

“說這些廢話是為了動搖我嗎?”儘管凌遲般的劇痛纏身,可陽皓輝居然笑了,“可惜了,我還不能死。”

“現在的你,應該笑嗎?““陽皓輝”歪了歪頭,臉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劇痛纏身,孤立無援,而將與你戰鬥的,是比你更強的我。你會死的,相信我。”

“墨萌就老說我笑的很奇怪,說我只會在難受的時候笑。”陽皓輝說,“因為有人告訴過我的,越是苦惱,越要笑著面對。你明白的……那是媽媽告訴我的。”

“媽媽”二字出口的瞬間,“陽皓輝”臉上無瑕的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破裂,他的臉上一切的表情逐漸消失。彷彿映象般的二人沉默的對視,黑暗中的空氣像是凍住了,沉寂的叫人不安。

“如果今天活下來的是你,你還是不準備和任何人說吧。”

“嗯,沒必要。”

“我自己,你到底是有多蠢啊……入學考也是,實戰課也是,馬戈提克島也是!”“陽皓輝”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你為了他人可以輕易的付出生命!卻連告知他們真相,讓他們與你共同承擔的這點勇氣都拿不出來!”

他猛地擼起左臂的衣袖,指著手臂上一處淡紅色的疤痕:“這是周老闆用你捻滅菸頭留下的!為的只是在自己朋友面前炫耀自己有多麼強大!”

緊接著他又拉開褲腿,用力拍打小腿上一處明顯的縫針痕跡:“這是潘辰硬拉你踢球時留下的!他故意從背後剷斷你!還記得自己當時那塊快要掉下來的皮肉嗎?稍稍扒開就能看見白森森的脛骨!“

“還有這個!”“陽皓輝”撥開自己長軟的額髮,髮際線處一小片頭皮寸草不生,“你一直留著自己的頭髮,不就是怕這個傷露出來嗎!沒忘吧?魏騰在你經過教室門口時在門上藏了一個花盆!然後呢?他對滿腦袋是血的你說了什麼?哦,別在意,愚人節快樂!”

“這是你座位上被放上圖釘時留下的傷!”

“這是楊麗在你鉛筆盒裡放上被塗滿502,生生撕下一塊皮後留下的!”

“還有這個……”

“這些……”

“陽皓輝“的的語速越來越快,蘊藏在言語中磨牙吮血般的仇恨也愈發明顯。他猙獰而癲狂的細數著名為“過去”的刀刃在他身上留下的痛苦,再沒能保持冷靜,厲聲大吼。

“值得嗎?值得嗎!這個世界明明那麼深的傷害過你!你該做的難道不是復仇嗎!你為什麼還會去這樣顧慮其他人!為什麼要把自己逼成這樣!”

陽皓輝垂著頭,沉默了很久。片刻後他又揚起頭,語氣堅定。

“值得。”

“陽皓輝”哽住了。

“你懂嗎?那種感覺。六年啊,自從爸爸媽媽消失後整整六年。沒有人關心我在哪裡,也沒有人會覺得我很重要。吃飯是一個人,睡覺是一個人……我再害怕再無聊,也只有我一個人。就算哪天突然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陽皓輝自嘲般的笑,“我不喜歡你,但我覺得你有句話說的沒錯……我是光元素師,卻連自己的心都照不亮。”

“可某一天,就在我最黑暗的那天。有個很美的女孩向我伸出了手,然後對我說她會在我受欺負的時候幫我找回場子,說我們回家……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覺嗎?我看到了光……在最黑暗的那天,我看到了光!”

“再然後,還有好多好多的人出現在了我身邊。有的是很善良的大叔,也有的是

很招人討厭的臭脾氣男孩,給我惹了不少麻煩……但我很喜歡他們,他們每一個人都對我很重要。有了他們我就不再是一個人了,我就不會再……孤單了啊。”

“可你相信他們是愛你的嗎?”“陽皓輝”冷笑,“沒有,你還是沒法相信他們。你不用騙我,也別說那些少年漫裡才有的夥伴之情。你還是害怕,害怕這些終會得而復失。”

“是啊,我終究沒法像希葵那樣的勇敢,我不敢信……因為這一切都太美好了啊,美好的簡直像是夢境。”陽皓輝喘息著,“可是足夠了,我滿足了。”

“所以那些事,調和的事,幽靈班的事……還有我自己的事,哪怕咬斷自己的舌頭我都不能說啊。那些都是負擔,是麻煩……我不能把這些麻煩帶給他們,我還是好害怕,害怕他們會因為這些糟心事而覺得我給他們添了麻煩,害怕他們會覺得我與他們‘不同’。”

“只有我經歷過這麼多髒心爛肺的破事,只有我有光元能,只有我有你這樣不同尋常,有著自己意識和思想的血授,只有我……像個異類。人們都會本能的排斥異類,而我永遠都是人群裡最特殊的那一個……可我想和他們‘一樣’啊!哪怕用遮掩這樣不堪的方法,哪怕只能偽裝自己,我也想和他們一樣!”

“所以那些事我不能說,否則又會變的與別人不同。他們慢慢離開我,疏遠我,覺得我是怪物……然後我又會變成一個人。”陽皓輝深深的喘息了兩口,聲音微微顫抖,“很可笑吧,但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到為他人付出都是為了自己的混蛋,一個離開別人就活不下去的廢物啊。”

“我怎麼會笑你呢。”“陽皓輝”輕聲說,“像芳心雨,像潘辰。一個人討厭另一個人,往往都是因為一些細小而不重要的事情……怎麼會有人比我更懂呢?畢竟這六年裡,唯一陪著你的……只有我啊”

陽皓輝用因疼痛而愈發慘白的臉擠出一絲微笑,卻並沒再說什麼。他難得會說這麼多沒有營養的自白,也許是因為決死之戰的將至,又或是這些話很早很早就想訴說,卻無人能聽。

光帶漸漸稀薄起來,血授的脫離即將結束。二人不約而同的對上了視線,當光消失的最後一瞬,便是戰鬥的開始。

“可是,你所想的,真的如你剛才所言嗎?”“陽皓輝”突然說,“你所堅持的,真的是為了自己嗎?”

陽皓輝一愣。

“你會決定幫助耿炎,是因為希葵委託的使命感,還是你真的發自內心的想要幫助他們?”“陽皓輝”輕聲說,“你想贏我,是因為出於對求生的渴望,還是想要活下去,繼續為了他人的期望而戰?還有,你為什麼明知我是來佔據你的身體,卻還是會對我說……謝謝。”

陽皓輝愣了,他低垂下了頭,沒有回答。

“那時你會拒絕墨萌,又真的是因為害怕辜負她一片情深,害怕她離開你嗎?還是你明白,自己只有返回原本世界或者是死於追查真相這兩條路可走,無論哪條都不會和墨萌善終……而不想拖累她?”

陽皓輝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他揚起頭,還是一言不發,只是又笑了。明明笑的如陽光般明媚,卻又不知為何,讓人沒由得心疼。

“你變了,我自己。”

“我一直是我。”

“你就是一個太過溫柔的白痴,是個只敢給自己安上一個‘自私’標籤才敢為他人付出的傻子。”“陽皓輝”輕輕嘆氣,“承認吧,你根本就……不自私啊。”

他扭過頭去,遙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語氣幽然:“墨萌情深,你又何曾相差分毫啊。”

最後的光帶無聲的斷裂開來,陽皓輝頂著隨時讓人崩潰的劇痛直立起身,而“陽皓輝”則微微沉身,擺出了隨時準備進攻的姿態。相同的二人手上同時握住了相同的巨劍,**的殺機如颶風般席捲了整個黑暗中的餐廳。

“當一個人覺得自己不幸時,往往有兩種解決方法。”“陽皓輝”冷冰冰的說,“你是前者,我自己。你希望帶給他人幸福,來略微彌補自己的遺憾,而我……是後者!想要撫平自己的不幸,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人也同樣不幸!我沒你那麼大度,一切傷害了‘我們’的人和事物,我都要一件一件親手討回來!你別想著能一直裝成‘普通人’,你永遠都是怪物……和我一樣!”

“你不會得逞的,別以為我還是一階時候的我。”陽皓輝直視著眼前這個惡鬼般的男孩,一閃而逝的愧疚略過雙眸,“對不起,我能救很多很多人,卻救不了你……救不了‘我自己’。我不想殺你,可我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完成……我必須回去!我答應了墨萌會很快回去!我必須活下去!一切阻攔我的人我都會打敗,哪怕那個人……是我自己!“

他救了所有能救的人,卻唯獨對自己刀劍相向。

一模一樣的光紋同時在兩人周身綻放,這是他升入二階時必經的心劫,是血授對他的反噬,也是他善惡兩面的正面交鋒。

生者活,敗者死,殘酷而鮮血淋漓。

贏下來的,才會是以後的陽皓輝。

再沒有一句廢話,二人同時發出震耳的吼聲,前衝碰撞!餐廳中的一切都在對撞中支離破碎,炸裂的閃電照亮出兩人猙獰的

臉龐,兩把九陽的交鳴聲響徹窗外暴雨滂沱的夜空。

整整三天,如兩隻野獸要將彼此撕碎嚼爛,哪怕聽上一瞬都足以讓人噩夢一生可怖聲響在植物園的地下室遲遲不散,毫無停歇。

……

元歷619年2月18日晚,久未登場的百加得晃晃悠悠的在植物園門口現了身。

這個總是自帶喜感的老人,此刻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

百加得一向煙勤,但其實很少喝酒。並非他對酒無感,只是因為酒精的氣味會對很多奇珍植物產生刺激,影響實驗。可他今天破天荒了開了酒忌,三縷長鬍上酒液淋淋,一張老臉通紅的像是顆爛透的番茄。

至於喝酒的原因,不為其他,因為他知道了希葵的死訊。

百加得一生無子,以他和千機的關係,早已把耿焱和希葵視若己出。趁著假期未過,他在內建工會的酒館裡泡了整整三天。那裡的酒保十分詫異,不知情的他並不明白。這個平日裡一向瘋瘋癲癲的副校長,為何從進入酒館後開始便一言不發。只是狂喝痛飲,只是無聲的老淚縱橫,直至酒瓶堆滿了酒館的每一寸地板。

該怎麼洗去這份疼痛呢?百加得不知道。他能想出的唯一方法,唯有寄託於酒。

再度回到了植物園,百加得搖搖晃晃的走了進去。那些平時他視作掌上明珠的稀有植物此刻不屑一顧,他隨手撥開實驗臺上的瓶瓶罐罐,趴在桌上,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但片刻後,百加得突然直起身子,眼神詫異的看向地下室的方向。在他的側臉與桌面接觸的瞬間,元素師遠超普通人的優異聽覺幫他捕捉到了從桌面上傳來的輕微異響。固體間的傳音遠比空氣明顯,而聲音的來源,正是地下室,整個植物園的核心要處。

“入侵者!!”

百加得怒吼起身,一掌拍碎了實驗臺。兩條粗大的蛇頸鱗提煉物已然入手,多科特便曾用這種植物提煉物充當探病工具,但受階位所限,無論是體積還是硬度都遠非百加得物質提煉出的可比。蛇頸鱗的鱗片在百加得的控制下依次扣緊迅速變硬,一側鋒銳起來,化作兩把粗長的“植物砍刀”。

他不知道是何方毛賊敢有如此狗蛋,但酒勁加上悲痛讓他的怒火前所未有的熊熊燃燒。

百加得大踏步的衝向地下室,地下室的合金大門已經變形,像是受到攻城錘衝撞般的從內側鼓起。

橫縱兩斬,合金大門被蛇頸鱗的砍刀一分為四。百加得緊跟著一腳踹在搖搖欲墜的大門上,大門轟然崩塌。正當他準備好好懲治一下這個不知死活入侵他私人領地的毛賊之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徹底驚住了。

血,全都是血。

空無一物的地下室牆壁上,每一寸都浸染著刺目的紅色。血花呈不同的放射形狀刻印在牆壁上,彷彿是有數十個血液所制的炸彈接連引爆產生的結果。還未乾涸的鮮紅色血液與已經乾涸的黑色血塊正沿著牆壁和天花板粘稠的流淌。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割痕密佈了地下室包括地板在內的每一處角落。物理上的破壞和血液的浸入讓牆皮已經發酥,像是沙塊般脫落。

人間煉獄,百加得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這四個字。

百加得很想尖叫,哪怕久經沙場的元素師都會在這副恐怖的場景中嘔吐出來,但房間中央背對他站立的男孩讓他忍住了。那個男孩的身體已經可以用“稀爛”形容,淋漓的鮮血把他的面板和破碎的衣衫黏在一起,一條半斷的手臂像鐘擺一樣搖搖晃晃,僅剩下一層表皮相連。密佈全身上下的劍傷將他的身體摧殘的千瘡百孔,傷口深可見骨,翻卷的皮肉已經隱隱腐爛。男孩用一把燦金色的巨劍支撐著不成人形的自己,像是一具隨時都會散架的人偶。

百加得死盯著男孩翠綠色的頭髮,渾身戰慄。

除了森精族的髮色與自身元能屬性顏色相同,不可能會有人類擁有那樣不自然的髮色,而男孩正常尺寸的雙耳也印證了百加得的猜想。擁有能讓髮色變化元技的人,百加得只認識一個。

“小……皓輝?”

男孩的身體微微一顫,他僵硬的轉過頭,用破碎的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啊,百加得爺爺,您回來了……”

話音未落,陽皓輝跌跌撞撞的向後摔倒,百加得連忙上前扶住了他,用手攬住他的後腦將他慢慢放平。

“您的……您的實驗物品……我放在門外了,沒……沒有傷到。”陽皓輝氣若游絲的說,“對……對不起,把您這……這裡弄髒了。”

“呼吸!大口呼吸!我會救你!”百加得連忙物質提煉出幾朵白石嶺花揉爛後喂陽皓輝服下,雙目赤紅,“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告訴我!老夫去宰了他!”

“沒……沒有人,是我自己練習……練習元技失誤了。”藥力上湧,陽皓輝再也堅持不住,昏沉沉的睡去。

在陽皓輝徹底昏迷之前,像是生怕著百加得還會擔心。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的多留下了一句話。

“什麼事都沒有,一切都很好。”

願世間所有“不同”之人,終能為人所理解

願世間諸君每一次的溫柔情深,終能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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