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造那麼多物件兒有什麼用?吃上山珍海味了,還是開上凱迪拉克了?六十出頭病得像耄耋老朽,為什麼不早點治?!”
治也治不好,其實大家都知道,但好歹多活一天算一天。
又是沉默,紀慎語倒杯熱水,削一個蘋果,讓這兩位師父消磨。他朝丁漢白眨眨眼,準備去找大夫聽醫囑。梁鶴乘攔他:“把大夫叫來,我也聽聽情況。”
紀慎語說:“哪有什麼情況,你就是沒休息好,別勞煩大夫了。”
梁鶴乘無奈地笑,徒弟來了,他吊著精神見人,徒弟不來,他恨不得時時仰在床上。天明起不來,天黑睡不著,他那臃腫哪怨棉襖厚重,是他的瘤子一再惡化,撐得枯乾肚皮都脹大起來。
丁漢白和紀慎語都不去叫大夫,就那樣低頭裝死。許久,張斯年看不過去,嘆口氣:“我去叫,藏著掖著有個屁用,都是受過大罪的人,還怕什麼。”
大夫說了些專業的話,很長一串,還安慰些許。老派的話來講,就是回天乏術,病入膏肓,讓病人及家屬都做好心理準備。
張斯年又開始踱步,丁漢白安慰幾句,卻也知道沒什麼作用。床邊,紀慎語將手伸入被窩,牢牢握住梁鶴乘的右手,薄唇張合,帶著無奈輕喃一句“師父”。
他經歷過一次這種事兒了,紀芳許病危時幾度昏厥休克,最後閉眼時他就伏在旁邊。他不缺少送終的經驗,但不代表他也不缺乏面對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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