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瞳孔亮成茶水色,盛在眼裡,像白瓷碗裝著碧螺春。頸修長,頷首斂目注視書頁殘片,耳廓曬紅了,模糊在頭髮上的光影中。
那雙沒繭子的手極輕動作,滴膠刷油,指腹點平每一處褶皺,最稀罕的是毫無停頓,每道工序相連,他處理得像熟能生巧的匠人。
紀慎語弄完,鼓起臉吹了吹接縫。
人家吹氣,丁漢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張嘴,手一使勁兒還把窗稜摳下來一塊。紀慎語聞聲回頭,怔著和他對視,他扶著窗,毫無暴露之後的窘迫,反光明正大地說:“把膠拿來,我把摳下來這塊粘上。”
窗稜粘好,人也好了,彼此雖不言語,但都不像生氣。
紀慎語把晾好的書拿出來:“師哥,給你看吧。”
丁漢白差點忘記是來偷書的,妥當接過:“配我那堆殘片看正好。”
紀慎語心癢癢:“我也想看。”
他們倆坐在廊下,共享一本書,之間放著那堆出水殘片,丁漢白條理清晰地講解,瓷怎麼分,陶怎麼分,紀慎語眼不眨地聽,一點即通,過耳不忘。
丁漢白忽然問:“你會修補書?”
紀慎語揶揄:“瞎粘了粘。”對方沒繼續問,他鬆口氣接著看,日落之前不知不覺把第一卷 看完了。丁漢白合上書,沒話找話:“跟同學出去玩兒高興麼?”
紀慎語高興,可也有遺憾:“我想去博物館,大家都不喜歡。”
“你想去博物館?”
“想,可我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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