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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雖未說什麼,臉上卻帶著硬憋的笑意。苗氏也在桌上,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們,顯然是讓被驚到了。

虞冬榮臉上帶著一點兒尷尬,坐回去默默伸著筷子在火鍋裡劃拉。小玉麟很有眼色地挨在他身邊,把鍋裡最大塊的毛肚撈出來,放在了虞冬榮的油碟裡。

第46章

虞家那兩天彷彿都是好訊息。前腳虞七少爺平安歸來,後腳一疊信就輾轉送到了——中斷許久的郵政終於又恢復了。雖然那信皺皺巴巴的,也不知道在路上受到了怎樣的顛簸和耽擱,但能踏踏實實落到收信人手裡,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信都是給虞冬榮的。最遠的日期在半年前,最近的離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有吳芝瑛寫的,也有曹班主的。大家很擔憂地問他有沒有平安抵達蓉城,有沒有見到秦老闆,小玉麟怎麼樣了,楊老闆有沒有訊息。虞冬榮把信拿給大家看,秦梅香瞧見那個楊字,眼眶一酸,幾乎落下淚來。再往下就是說梨園行的近況。幾個大的戲班仍然在演戲,三五不時還能到外地走走穴。小玉蓉家裡託秦梅香的福,日子過得還好,與從前也沒差什麼。只是大夥兒如今豎著耳朵,小心謹慎了許多。

秦梅香把信讀完,立刻和小玉麟一起開始著手回信。寫著寫著,就很難過,要停下來緩一緩,才能接著寫下去。

另有兩封信,是虞家大爺寄過來的。前一封信說他眼下在渝州,已經知道了虞司令去世的訊息,只是苦於軍務繁忙,無法回來。後一封說,已經替他和渝州的兵工廠打好了招呼,肥皂廠裡出的火藥原料,那邊會派人來收購。

虞冬榮把信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覺得他大哥應當是沒有再次上戰場之虞,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小玉麟把秦梅香的事同他說了。虞冬榮對這些事瞭解得多一些,於是想給秦老闆找個精神科的醫生看一看。可惜打聽了一圈兒,蓉城醫療條件有限,僅有的西醫院規模都不大,且多以外科為主。至於精神科醫生,那是從來都沒有的。

秦梅香覺得自己應該多在燈光底下站一站,興許習慣了也就好了。於是託小玉麟和那邊悄悄打過招呼,撿戲園子清早沒人的時候,過去開了臺上的燈演練。然而還是不行,一站到那雪亮的光底下,他的聲音就要出岔子,像是嗓子讓什麼掐住了似的,再怎麼拼命,也只能空流一身冷汗。那些他拼命想要忘掉的慘況一幕接著一幕浮現在眼前,下了臺,身上打著擺子,半晌都緩不過來。

最後還是許平山想了個辦法,把一塊大黑布折了幾折,擋住了大燈。沒了光,秦梅香唱的很坦然。眼見無礙,就把黑布掀開一層,透出點兒朦朦朧朧的亮來。最後越來越亮,仍然能唱,許平山便把最後一層也掀掉了。

這一掀,燈光無所遮蔽地射過來,臺上人的嗓子驟然又啞了。秦梅香扭過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許平山用身子把燈擋住,沉聲道:“知道你是嚇著了。可當時你難道也是這個樣子麼?要真是這樣,你我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麼?”他聲音溫柔下來,鼓勵道:“那會兒怎麼過來的,現在也一樣能過來。當時心裡怎麼想的,現在也翻出來想想……”

當時怎麼想的呢,只想活。想把人找到,生與死都在一塊兒。決計不能一個人孤零零的,把命交代在半路上。

這樣想著,胸膛裡就像是慢慢燃起了一團火。想著自己一路上為尋人吃了多少苦,那廝卻想著一死百了。如今自己唱也唱不出聲,若要歸罪,全是許平山的錯。想到這裡,便咬著牙,細細地開腔:“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海棠開日到如今……”唱著唱著,越想越覺得委屈至極:“畢竟男人多薄倖,誤人兩字是功名;甜言蜜語真好聽,誰知都是假恩情……”

這樣連唱帶做,一人分飾生旦兩角。直到把那折唱完,兀自胸膛起伏,愣愣地有些回不過神。

小玉麟歡呼一聲,和虞冬榮一塊兒在底下拍起巴掌。許平山朗聲大笑:“這不是能行麼。”

燈光仍然雪亮,秦梅香站在那裡,有種煥然重生之感。只是心裡頭兀自帶著一股氣,礙於七爺和小玉麟在一旁,不好發作。不然說什麼也要衝下臺去,左右開弓,將那皮糙肉厚的冤家抽上百八十個耳光。

雖然一時仍然沒法像從前似的隨心所欲,入於化境,但是他這樣的功夫,在如今的慶華班仍然是鶴立雞群。李萬奎滿心歡喜,各種奉承話說了一籮筐。末了小心翼翼地跟秦梅香提,說他金玉奴那齣戲,若是唱得再溫柔軟弱些,想來更好。如今看上去,老是有種破鏡重圓也要弄死丈夫的悚然感。

秦梅香自個兒品了品,頓時哭笑不得。

他也沒急著就上臺挑大樑。一來是燈光對他的影響尚未徹底消失,二來他孤身一人,舊日合作慣了的班底與琴師統統不在,與新班子磨合仍然需要時間。三來是他初來乍到,一入班就搶了別人的牌,容易遭人眼紅。

說到地,這一切還是出於對“完美”的執念。若他唱軸,定然要一唱就唱個無可挑剔,瑕疵是半點兒也不能忍耐的。

他肯屈身,人家看他自然也沒那麼排斥了。只是配著配著戲,座兒就把主角兒忘了,光顧著瞅他了。他一下場,地下的人也跟著起堂了。誰管大軸不大軸呢,人家不看了。

這樣幾次,服氣的不服氣的,都只能心服口服,把頭路的位置讓了一個給他。

打`炮戲演了三天,選的是白蛇傳,醉仙樓和霸王別姬三齣戲。醉仙樓是李萬奎提的,因為本地煙火氣息極重,與燕北之地情狀大不相同。有些被旁的地方視為誨淫誨盜的俚俗戲,在這裡卻是極受歡迎的。且輿論也開放,只論戲是否受捧,並不拘演些什麼。

三唱戲唱下來,戲園裡盛況空前。他自己的名聲滿城皆知自是不必提,與他搭戲的小玉麟也火得什麼似的。戲落幕了,大家仍舊很激動,彷彿昔年在燕都的那種梨園之盛,又要重現在眼前了。

只是這喜悅還沒持續多久,城裡就又遇上了一場空襲。這一次比上次要兇殘許多,炸到了城郊的村落,把城東的大門也轟塌了。平民死傷不計其數。

滿城轉眼貼起了告壯丁同胞書,人們奔走相告,識字的念給不識字的聽。這是一輪徵兵的告示。每一封告示之下,都圍滿了人。

如此一來,那點兒能重新唱戲的喜悅,就像泡沫似的消失無蹤了。

小玉麟若有所思,秦梅香瞧在眼裡,心裡很難過。只是不便開腔。要怎麼勸呢。他們唱戲的,從小聽戲裡的忠義,許多事非但明白,簡直是明白得有些過了。

老天當真能次次都眷顧凡人所求麼,秦梅香不敢想。

他們回了家,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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