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易塵上身穿著西裝,下面圍著一條粉色的浴巾,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杯熱開水。
大廳很安靜,平時聽不到的電暖器的聲音,李思萌覺得格外的清晰。
那畫面太美,李思萌不敢看,可是又沒見過這樣的畫面,心裡蠢蠢欲動,不免瞥了一眼。
這一眼讓李思萌心裡一顫。
在寒易塵的小腿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她見過寒易塵穿休閒短褲,確定當時是沒有這條傷疤的,因為它太顯眼了。就算以前她再怎麼不關注,這樣的傷疤是很難被人忽略的。
想起來了,結婚一年多的時候,寒易塵受過傷。
也是她記憶裡唯一知道寒易塵有過病史的記憶,當時張媽讓她過去看看他,她沒去,他不在的幾天,她還覺得特別清淨,很舒坦。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那條腿纏了繃帶,然後像往常一樣,笑嘻嘻的總在她面前晃悠。
她記得那個時候正和海城的一家企業競爭,事情有些麻煩,本來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他好像是對張媽說是車開太快沒剎住,撞了一下,張媽嚴肅的教訓他好久,還叮囑他以後開車慢點,他只是一個勁的傻笑。
她只當他是飆車,勸他以後做點正事,誰知他湊過來問是不是關心他。
那個時候她應該是說了一句什麼氣話,她現在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寒易塵的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從那以後,寒易塵就再沒有穿過休閒短褲出現在她面前了。
所以現在李思萌基本確定是那次飆車受的傷了,明明都這麼嚴重,怎麼還在她面前晃悠!
“那次車禍弄的?”
寒易塵被問得愣了幾秒,拉了拉粉色浴巾試圖遮出傷疤,不在意的說:“嗯,一點輕傷。”
“這還是輕傷?”
寒易塵咧了下嘴,依舊不在意的說:“沒事。”
“要是換作現在,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會去飆車。”
寒易塵看了一眼李思萌,抿了一口熱水,隨意地打量著別墅裡的擺設。
格局沒變,裝飾卻完全不一樣了。剛回國那天他進來過,當時眼裡只有喝醉酒的李思萌,現在細細打量起了別墅,才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一點他的氣息了。
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它可以將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從另一個人的世界裡擦拭掉,沒有痕跡。
李思萌發現寒易塵在打量別墅,心裡很尷尬,其實從寒易塵離開別墅的第二天開始,寒易塵的痕跡就已經開始被她擦除。李思萌很清楚,這樣真的很傷人心,她小心的觀察著寒易塵,見他依舊面色清冷,才稍稍鬆了口氣。
當時離婚的時候,她也想過搬出去重新找地方,但當時為了離婚剛買下湖心島,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最主要的是寒易塵強硬的將別墅讓給了她,還說一個破別墅他不稀罕,就瀟灑的走了。
正好,破別墅你不要,我正愁沒地方住呢。
就這樣,破別墅屬於李思萌了,從此沒了寒易塵的一點氣息。
李思萌當然沒有留下寒易塵過夜,一來太尷尬,二來她連一個被子都沒法給寒易塵,總不能大被同眠吧。
寒易塵要去打車,李思萌拉住他了,把她手裡的鑰匙塞進了他手裡,想到那道怵目驚心的傷疤,叮囑道:“開車慢點。”
說起來,她的車型和寒易塵是一樣的。以前也是寒易塵的意思,駕照還是他陪著她考下來的。考完他就帶她去買車,當然錢是她自己付的,小白臉狀態的寒易塵說錢都在她那,他只負責挑。剛開始她是抗拒車型的,明明就是男性群體的消費觀嘛,但寒易塵堅持要買,說安全性好,搶了她的卡直接買了單。
對於李思萌的叮囑,寒易塵微微一愣,握著鑰匙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看了看手裡的鑰匙,沒有拒絕,開口說:“週一早上我來接你。”
李思萌擺擺手:“不用啦,我打車過去就行了。”
寒易塵把手上的鑰匙遞了回去,意思是那我打車回去。
李思萌無奈,只好作罷:“那你週一來接我吧。”
送走寒易塵,百無聊賴的李思萌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有些意興闌珊時又想到那個傷疤,於是喊了張媽過來。
“張媽,當時寒易塵車禍的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我到醫院的時候,都嚇壞了。”
張媽在李思萌的示意下,坐到了沙發上,講起了那天的事情。
那天她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寒少爺出了車禍,她嚇壞了,匆匆忙忙就出了門。
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替他止了血,但還是看見寒易塵的衣服褲子全是血,正虛弱的問她李思萌回家了嗎。
正好李思萌打電話過來,她才說了一句話,寒易塵就伸手跟張媽要電話,開口就問李思萌到家了嗎,隨後就說“沒什麼事,休息下就好”,才說完就見他對電話疑惑的看了看,原來那邊李思萌已經把電話掛掉了。放下電話原本努力保持正常語氣的寒易塵一下子更虛弱了,對張媽說了句別讓李思萌擔心,就有點意識不清了。
張媽也知道李思萌為公司的事正愁著呢,只是提了一句要不要過來看看。
李思萌沒去。
第二天,就有穿著制服的人員來詢問寒易塵,好在對面司機闖紅燈、酒駕又超速,寒易塵雖然超速但不負主要責任。
那幾天張媽兩邊跑,每次到醫院都看見寒易塵抱著手機,要麼在打電話,要麼在發手機,直到寒易塵身體稍稍有了點起色,就吵著要出院。
“後來回別墅的事,你也知道啦。也不消停,就知道圍著你轉,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聽完張媽的講述,李思萌有些印象了,她當然知道,明明就是一個病號,非得在她面前轉悠,那時她真得覺得好煩。
“不過萌萌小姐,你當時確實有些過份了。”
“怎麼了。”
“寒少爺不是問你是不是關心他。你還記得你怎麼講的嗎?”
李思萌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記得好像說了句氣話。”
“萌萌,寒少爺其實對你真的很上心,你不會不知道。你不喜歡寒少爺我也看得出來,但就算是氣話,那樣的話也太傷人了。”
“我知道,我當時到底說了什麼。”
張媽看著李思萌一臉不記得的樣子,感慨的說道:“你當時就坐在那個地方”,張媽指了指餐廳那邊的一個位置。
“你對寒少爺說:怎麼沒撞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