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剛剛召見完幾位大臣,就看到這盛公公從靈惜殿跑回來了。
景熙帝心下一哼,自從他登基,這盛福海就天天自稱老奴,可走起路來卻絲毫沒個老奴的樣子。
盛福海看見景熙帝這幅不是很愛搭理自己的樣子,連忙走上前去,說自己有要事稟告。
景熙帝知道他剛剛從她那兒回來,於是眉毛略微挑起。
“哦?要事?”
盛福海點了點頭,接著又伏到景熙帝耳邊,把今天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景熙帝,不由得也驚住了。
傅兮,要見他?
不過轉瞬他就笑了出來,傅兮啊傅兮,朕沒看錯你,你還是如此。
“你親自安排,朕今夜要在沁心湖邊等她。”
盛福海馬上得令,轉身又跑出去了。
等她,等她。
盛福海內心已經狂暴了,他家這位冷心冷面的帝王,居然用的不是召見,也不是翻牌子,而是要在沁心湖旁等她?
盛福海很喜歡惜婕妤,原因無他。
宮裡的美人本就多,他並不會因為這惜婕妤長得美就多看她一眼。幾番接觸下來,是傅兮眼中的清澈與對他的尊重才叫他為之動容。
不像麗妃她們,都只是把他當做一個凳子,一個能踩上皇上龍床的凳子。
盛福海走後,景熙帝的心還是沒有靜下來......
他閉上眼睛想著,他這次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她了。
大約六年前
景熙帝還是景王,還是傅太師的學生。
景王府的府邸離太師府很近,哪怕不在傅太師的教學期間,他也經常會去傅太師的府上坐坐。他母妃走得早,先皇又那麼多兒子,六年前的蕭景之可以算是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遇上了傅太師。
雖然景熙帝能成為最後的贏家,他憑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
但是若要真的感謝一個人,那就是傅太師。因為在那段歲月裡,傅太師毫無保留地在教他自己的畢生所學。
沒有算計,沒有站隊,只有老師和學生的情誼。
景熙帝一直都知道,這傅太師有一個女兒,但好像因身體不好而從不見客。
所以久而久之,他來太師府的時候也就忘記了這麼一個人。
那一年四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傅太師臥病在床,他來探病。傅太師這些年幾乎把他當半個兒子看,所以蕭景之在太師府算是以“自家人”自居,可以隨意走動。
他當真很難忘記那一天。
一個穿著粉襖的小姑娘,在太師府的內院跑來跑去,後面的幾個丫鬟就在她身後追。
“小姐,您大病初癒,千萬別再受涼了,聽奴婢的趕緊回去吧。”
十來歲小姑娘突然定住腳,回頭比了個“停”的手勢,笑眯眯道:“珠兒姐姐,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已經好了半年了。連父親都批准我出來玩了,你就不要再嘮叨了,小心變成老婆子啊。”
珠兒看著自家小姐活波的樣子,心裡也是高興。她不禁回想,自從小姐的一身病好了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口說話,就連傅太師都一度以為,小姐是不是變啞巴了。
幸好到了年初,傅兮才漸漸開口講話了,見此,大家才放心了。
可是從那以後小姐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卻是過於冷清了,一點都不像個十來歲的孩子。
太師只有這一個女兒,看著她乖巧的樣子,總是心疼不已。所以最近天氣暖和了,總是叫她多走走,多跳跳,千萬別總在屋子裡悶著自己。
蕭景之一直看著這位歡脫的姑娘,目光一閃,心裡想著,這不會是傅太師的小女兒吧?
太師府的內院種著許多桃樹,此時桃花剛開。
此景甚美之時,就看這小姑娘輕跳起來,摘下一朵,戴在了耳旁。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看著那個叫珠兒的丫鬟,驀然回首道:“這樣美嗎?”
他知道她沒看見自己,可是他恰好站在了這位丫鬟身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
這樣看著她,他只想到了一句話。
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甚至沒聽到那個丫鬟回了她一句什麼,只是在心裡說了一句。
“真美。”
灼灼桃花,映著傅兮白皙的臉龐。
他真的是不知道,十來歲的小姑娘,竟能美成這個樣子。
當天他見到了傅太師,還提及了他見到了傅兮的事。不過他當時還是太小,他不懂什麼叫君臣有別,他只當傅太師是他的老師。
只是往後他再來太師府,卻再也沒見到過她。
少年的感情總是來的快,去得快。兩年過去後,皇上給他指了一門親事——是虞將軍的愛女,虞樂瑤。
成親以後,他確實是漸漸忘記了那個曾讓他一眼心動的小姑娘。
可是傅兮與他,總像是暗暗有著一根線,牽動著他們。
他娶了虞家的姑娘,獲得了更多的權勢以及虞家的鼎力支援。從那以後,他開始漸漸在朝廷上大放異彩。
就連那個眼高於頂的成遠帝,也總是對他連連誇獎。
今日說他治水有方,心繫天下,不愧為蕭家子孫。
明日又說他平定饑荒,胸有大志,乃是當朝最為出色的皇子。
於是不久後,成遠帝便封他為太子。
可即便是封了太子,他最感謝的人也不是他的父皇,因為成遠帝只是輕而易舉地收穫了果實,而傅太師才是那個辛苦耕耘的人。
當晚,他穿上便衣,匆匆忙忙去了太師府。
他功夫好,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今夜來過太師府。於是他憑著矯健的身手,翻牆進了院子。
他往熟悉的方向一望。
果然,老師還沒睡。
蕭景之剛要向前走去,就感覺有東西撞了他後背一下。
“啊.....是誰?”
是個女聲,蕭景之向地上望去。
只見一個姑娘摔倒在地上,手裡還攥著的一盞燈,他藉著這抹柔光看清了她的臉。
一張許久未見的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