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人。
霍綏低低的安慰了句,說:“節哀。”
兩位老人難掩痛苦神色,掩面痛哭。
蘇花朝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們,頭下意識的看向病房裡,看見的卻是一片白光。室內的所有一切都是白的,白的牆,白的窗簾,白的床單,以及那微微隆起的床單下面的人,看不到臉,看不到一切。
那個年輕而又像個少年一般的人,竟就這樣草草死去。
在獄中自殺,沒有任何的遺言,沉默而又安靜。
和他在這個世界上時的態度截然相反。
蘇花朝心裡不是不難過的。
後來蘇花朝被霍綏帶出人群,她的胃又不太舒服,在洗手間乾嘔了好一會兒,出來就看到霍綏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看醫生吧我帶你。”
“沒多大事,看什麼醫生。”
霍綏拉著她的手,執拗道:“你的月事,是不是還沒來?”
蘇花朝的天靈蓋猛地一擊,她之前一直在忙事情,都快忘了自己的月事了。今天霍綏這麼一提醒,她倒是記得了。
再聯絡今天這幾回吐……
蘇花朝不敢再想了。
“那個,我自己去吧。”
霍綏不容置喙:“我陪你去。”
蘇花朝搖搖頭:“我想一個人過去。”
“為什麼?”
蘇花朝左想右想也找不到好的理由,但態度格外強硬,她說:“你別和我一起去,霍綏,就當是我求你。”
耳畔有風聲吹過,吹得她後背脊樑骨處都在冒汗。
在轟隆隆的心跳聲中,蘇花朝聽到了霍綏說:“嗬,隨你。”
他不開心了……
蘇花朝明知道他不開心了,卻還是咬牙,送他下樓、上車,等到車子真的離醫院遠遠的之後,她才轉身進了醫院。
倒是沒進婦產科,而是去的心外科。
她沒有掛號,到了地方直接進了裡面,正在問診的醫生滿臉困惑,說:“你好,還沒有輪到你的順序,先別急。”
蘇花朝說我找你們科室的宋醫生。
“宋之漫嗎?她在辦公室。”
蘇花朝說了聲謝謝,退出辦公室,去護士站那兒問了心外科辦公室的地方,結果得知是在樓上,她又爬了兩層樓,恰好,在樓梯間遇到了出來打電話的宋之漫。
宋之漫見到她的時候很詫異,伸手指了指手機,示意她自己在打電話,蘇花朝便耐心的在邊上守著。
等她打完電話,看向蘇花朝,疑惑道:“怎麼突然到醫院來?”
宋之漫的母親隋歡是隋禹的姑姑,孩童時代,隋歡對隋禹相當不錯,所以隋禹對宋之漫的態度和其餘的表兄妹都要熱絡的些,甚至,他曾為蘇花朝和宋之漫牽過線。
在當年。
蘇花朝和霍綏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但凡她跨出那麼一步,接下來的路都會比之前好走的多,但是令她一直以來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是因為一件事。
她大學畢業的那年,小產了。
當時她真的完全束手無措,也不敢找霍綏,最後左右權衡之下,找了隋禹。大半夜的,隋禹從沁涼的家裡出來,頂著個雞窩頭,渾身都是汗。
蘇花朝躺在醫院裡,說:“我竟然懷孕了。”
在她得知自己有孩子的上一秒,就被告知自己的孩子從身體裡除去,這樣的滋味……
她有些恍惚,拉著隋禹說:“我不是故意不要他的啊,隋禹……”
隋禹自己也手足無措,他自己愛玩是愛玩,但從來沒有鬧出過人命,當下找了自己學醫的表妹,拉著她問到底怎麼就小產了呢?
宋之漫當時雖然大一,但是打小是跟在未來婆婆身邊的,在中藥房裡待了很多年,又是學醫的,冷靜的分析,說,
“從中醫上來說,就是體虛,氣血虛,從西醫上來說,要麼是胚胎髮育異常,要麼就是生殖系統病變,”她頓了頓,也沒再說其他的,她也不好問蘇花朝是不是有流過產或者是服用藥物,畢竟看她這個樣子,是想要這個孩子的。
“生殖系統病變是什麼意思?”隋禹問。
“子宮發育不好。”宋之漫乾脆道,但她手裡拿著蘇花朝的病歷和B超情況,發現一切正常,她想了想,問:“你之前有生過重病嗎?”
蘇花朝滿臉蒼白的說,“有過一次,發燒……大概有兩天沒有醒。”
她的記憶模模糊糊的,只記得那次腦袋很沉,陷入昏迷,再醒來的時候,血管上插著輸液針,嗓子啞的跟灌了一頓沙子一樣,問在旁邊的霍綏她怎麼了。
霍綏起身的動作極大,眼裡的關切難以掩飾,用著失而復得的神情說:“沒事,沒有事,你只是發燒了。”
她模模糊糊的應著,復又沉沉的睡去。
宋之漫糾結,“不應該啊,發燒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吧。”
隋禹也不太清楚內情,只是說:“之漫,你幫哥一個忙,這段時間幫我照顧一下她。”
宋之漫點了點頭,後來拉著隋禹出了病房,問他,蘇花朝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你被她三了你還對她這麼好?
隋禹直接賞了她一個栗子,說這是我未來嫂子。
“那直接讓她愛人過來就好了。”
隋禹緩緩的搖了搖頭,說不行,還說之漫,這件事你必須得給我保密,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宋之漫大抵也意識到了事情並不一般,點頭說好。
後來的半個月裡,她真的勤勤懇懇的照顧著蘇花朝。
等到蘇花朝出院的那一天,她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呢,畢竟是你們共同的孩子。”
“孩子都沒了,他知道也只是傷心罷了。”蘇花朝笑著的樣子很美,美得令所有的花都盎然失色,“而且……”
而且霍綏要是知道了,第一反應肯定是,
蘇花朝,你竟然揹著我,把孩子給打了。
她太清楚霍綏的反應了。
畢竟當時,她真的沒有說過一句愛他。
這段感情,開始的方式是錯的,所以中間的很多東西,都不能一二三四說的清清楚楚。
·
蘇花朝看著宋之漫,說:“我好像懷孕了。”
宋之漫:“好像……是什麼意思?”
“不太確定,不太清楚,持懷疑態度。”
宋之漫挑了下眉,說我帶你去婦產科。
蘇花朝搖頭,“不、不能去。”
“為什麼?”
今天宣家的人都在這一棟樓裡,包括其他的幾個旁支,蘇花朝百無聊賴之際,看到了宋舒懷,同時,也看到了隋佳蓉。
這也是她不敢大張旗鼓直接去婦產科的原因,而是跑到心外科,找宋之漫,求她幫忙。
宋之漫說:“我先去拿驗孕棒,先驗一下總是好的。”
“嗯。”
結果宋之漫跑回辦公室,拿了一堆驗孕棒